老大告诉宇轩,灵狐一族作为妖暝界的创始者,在妖暝界享有很高的盛名,自古以来就被封为妖暝界的贵族。但因为和人界的连连征战,就算是灵狐这种高贵的种族也已死伤殆尽,最后族群越来越稀少。到了玉夙这一辈,以她为首的反战派希望能停止人妖两界的战争,为此还带领族人发动内乱,好抢夺领主御虎的统治权。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反战派力量太卑微,最后被受到了无情的镇压,而玉夙也在十六年前的战斗中死掉了。
才刚得知自己有娘亲的宇轩,听到娘亲已死的消息无异于晴空霹雳,他高亢的情绪瞬间降至冰点。
“这么说,你们就是反战派的余部咯?”玲珑问道。
“是的,这些年来我们也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半人半妖,大家在一起结为一家人,在千风岭扎下了根。现在总计有113人,大家用各种方式维持着生存。”
“杀人放火也属于‘各种方式’之一?”
“不,我们从不杀人,只是偶尔做一些偷盗之事。因为玉夙娘娘生平最反对杀戮,我们十分尊敬她,所以哪怕她死掉了,我们也不曾杀害过一个人。”老大辩驳道。
玲珑看他们的身手,的确不像很能战斗的样子,若这十多年来真无恶不作,以他们这样的水准,恐怕早就被人杀光灭族了。
第二天一早,宇轩一行人就前往千风岭,在老大带领下进了千峰山寨。老二老三老四事先回到寨中,将少主人回来的消息传达给了弟兄们,所以宇轩刚进大门,就受到了领主一般的迎接。
玲珑第一次进入完全由妖魔组成的部落,还有些不适应。她总觉得身边一帮人长得凶神恶煞,各个都极有可能是嗜血的魔头,以至于她总在刻意同周围的弟兄们保持距离,无论男女,直到一名不到三尺高的儿童身着破烂的衣衫向她走来,递来一颗火红的苹果,她行走在人界干涸的大地上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玲珑剔透的果实了。
听说,随着大地之力的消散,大地上再也不会长出丰硕的果实,这种苹果和普通苹果不同,是有人用法术在无水的情况下种植的,只能看,不能吃。但小孩子并不懂这些,还将其视为宝物,但现在,他将其送给了玲珑。
“妈妈说,你们是来拯救大家的,是这样吗?”男孩又大又圆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玲珑从未被人这样期待过,一时间词穷了。
无忧从玲珑身后绕上前来,抚摸着男孩的额头,纯真地笑道:“放心吧!”他指着受众人簇拥的宇轩的背影说道,“这位大哥哥是神仙派来的,大家以后都会有好日子过了!”说着还从身上拿出一块烧饼,递给了他。男孩满怀信心地带着烙饼离开了,玲珑远远望见他把烙饼交给了他的母亲,母亲一分为二,将大的那一半又递给了他。
山寨里洋溢着欢呼声和笑声,对于灵狐后羿的归来,大加开心得不得了,以为这之后,宇轩可以率领他们开创未来。可是宇轩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只好先把夏禹奇石的碎片拿出来,告诉老大关于修复奇石的事情。
“若是异常的反应,在千峰岭的南边的确有一处,我们都称它为淮南尸洞。那里曾是埋葬死人的地方,我们不少同胞也葬在那里。但是近几年,不知为何,洞内冒出来许多僵尸,那些死去的人竟都死而复生,如行尸走肉一般徘徊于洞内洞外,致使我们都不敢靠近了。”老大他们说道,兴许那里面的确有某种灵力强大的宝物也说不定。
在弟兄们的强烈要求下,宇轩他们在千峰寨内多留了一日,还答应他们,等去淮南尸洞探查完毕后一定会再回来,这也是玲珑的想法,她觉得有必要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些难民们做点什么。
当天晚上,他们举办了一场宴会,没有特别好吃的食物,也没有爽口的饮料。无忧将所有烧饼全拿了出来,分给每家每户,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些甘甜的泉水,没过一会儿就与众多妖人打成一片,一点儿也不排斥同他们开怀畅饮。与此同时,老二老三老四还表演起了滑稽的节目,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宇轩只是坐在场边,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默默注视着热闹的广场,想着自己未见过面的娘亲,到现在才知道,他的生日竟是娘亲的忌日。
玲珑静静地走来,又静静地坐在宇轩身边,像一对两小无猜的小朋友,并排坐着。最后是宇轩打破了沉默。
“玲珑姑娘,我觉得好难过,想不到在我出生的那天,娘亲就死掉了。”他阴沉着脸,连说话的声音都很低沉,“哪怕只是一下子也好,我好想见见她。”
玲珑抿着嘴唇,无声地靠过来,挽住了宇轩的手臂。个子高高的宇轩虽然并不强壮,但仍显得大了玲珑一圈。
“其实我也好想见见我娘,让她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间?曾有段时间,我天天都这么想。”
“为什么?难道玲珑姑娘的娘亲也在出生之后就死掉了吗?”
玲珑摇了摇头,远处的篝火映出了她眉宇间的悲伤:“四岁那年,我体内的魔物暴走,那时我浑身乏力,奄奄一息。娘为了给我续命,不惜让魔物吸干她的灵力,最后我的命保住了,而娘亲却死了。”
“呃,对不起,玲珑姑娘,我不是有意的,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宇轩挠了挠头发,他不忍心看到玲珑如此落魄。
玲珑摇了摇头,表示不打紧,她朝宇轩微微一笑,露出两枚美丽的小酒窝:“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娘亲死后,我就被村民们视作妖魔的化身,被赶出了村子。而后在街上游荡的时候,因为我身体里的恐怖力量,大家都惧怕我,甚至还受到一些江湖人士的追杀。六岁那年,因为无法控制身体里的力量,它再一次暴走,杀害了当时追杀我的十几名江湖剑客。从那以后,江湖上就封了我一个魔女的称号,追杀我的人更多了。几年下来,我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后来幸亏遇到了师父,是他收留了我,还传授我武艺,帮我想法控制体内的魔物。但就算是师父也没办法,反而受到了牵连,他为了医治我而大损灵力,甚至也受到江湖人士的鄙视。于是一年前,我离开了师父,自行闯荡江湖,寻求医治之法,但依然被许多人唤作魔女,受到偷袭、追杀,没有人会因为我是个女流之辈而怜香惜玉。现在想想,我的存在,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一块罢了,要是娘亲当年没有生下我就好了。”玲珑虽然还在微笑,但眼中还是划过了泪水。
“可是我觉得玲珑姑娘很优秀啊,玲珑姑娘这么漂亮,这么善良,武功又这么好,我很庆幸那天能在仙雾山上遇见玲珑姑娘,如果不是玲珑姑娘总是及时出现保护我,我可能早就死在半路了。”
话音刚落,玲珑惊讶地注视着宇轩。宇轩被盯得不好意思,又挠了挠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整理过的蓬乱的头发:“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但玲珑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自己越来越强大,好保护你玲珑姑娘。以后谁敢再欺负你,我就让他好看!”
“嗯……宇轩,谢谢你!”玲珑听了很是感动,紧紧盯着宇轩的眼睛,“以后就叫我玲珑吧,把‘姑娘’两个字省掉。”她满脸通红,侧过身去,却仍然缠着宇轩长长的手臂,不知不觉越缠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