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以前,宇轩、纯雪、小芊在绝尘的押解下来到大殿,无极站于殿上,面如死灰,刚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完全没了上次的笑容。
“你就是妖魔普生的儿子?”
“是,不,不是!”宇轩忽然大声咆哮起来,“我老爹不是妖魔!”他很自豪自己是普生的儿子,但不满于无极称呼普生的这种语气。
“无须争辩。你若说出他在何处,我便可让你在人间多待一些时日。”无极若有所思,此番若能通过这次的计划将普生也一网打尽,那不失为一石二鸟的完美。
“我也不知老爹在哪里。”
“很遗憾,本想宽容你一些时日,看来是不领情了。不过就算你不说,我玄门三千弟子也有方法找出他,将他和他的徒子徒孙们一网打尽!”
“不许你这样侮辱我老爹!”宇轩叫骂道,愤怒已冲上眉梢,任何人说普生的坏话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妖魔之嗣,当打入灵塚!”无极并没有理会宇轩的愤怒,只是背过身去,匆匆摆了摆手。
纯雪脸色骤变,纵然她也曾怀疑过宇轩的身世,也许并不为人类,但见他本性善良,举止与普通人无异,倘若这样也要和嗜血妖魔一样投入灵塚,那未免太不近人情。
“师叔……”她刚想为宇轩说情,却被绝尘止住。
“你们并不知那妖魔普生的可怕,何况这其中还隐藏着巨大的阴谋,看在你与小芊不知情的份上,暂且免于对你二人的责罚。”话音刚落,无极便封住了宇轩的行动,命令绝尘立即将其打入灵塚。
宇轩一幅无辜的表情,纵然他问出一万个为什么,也没人应答。小芊因为被封住了口舌,拼了命挣扎,眉宇间流露出对不公的抗议,然而都无济于事。
无极仿佛并不在意宇轩怎样,他被带出去的时候,连看也未看一眼。
灵塚位于后堂,那里就像一片被荒废的土地。只有得到长老的批准,相应的弟子才有资格打开入口,那里长埋地下,无论修行多么高强的妖魔,进去之后皆一去无回。那里时刻弥漫着无尽的恐惧,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死寂,是一个十足的人间地狱。
绝尘一言不发,面对宇轩的频频发问,他只说:“我是奉命行事,你既然为妖魔之子,那灵塚便是你的归宿。”
他念叨起咒语,霎时地龙翻身,废土中央拔起一座污渍斑斑的方形石碑,上书两行字:“邪灵禁地,有去无回。”
玄门弟子被明令禁止,谁也不许踏入灵塚,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此处千年来都被誉为只有入口,没有出口,无数妖魔被打入其中,但活着的人都不知其中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由于阴气深重,极少有人驻留。
“千百年来,从未有任何一只妖魔从中逃脱,故而这是你最后一次欣赏人间风景了,好好回味吧。”绝尘冷冷地说,在他印象中,每一只被投入的妖魔在临行前无不战战兢兢,叩首求饶,这位少年竟毫无惧色,着实特别。
宇轩不知害怕为何物,从小到大只敬畏过一人,那便是他的老爹,除此以外,他从未惧怕过任何东西,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恐惧是一种什么感觉。
石碑之下出现一道圆形的入口,黑漆漆的,看不到底。这个入口很奇特,并非人工开凿,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连一点挖掘的痕迹也没有,垂直通向地下。
绝尘不愿在一只妖怪身上浪费时间,洞口刚一出现,就将宇轩一脚踹了下去。
下落的感觉并不痛苦,仿佛有股力量在托着他似的,就像被老爹传送到千里之外一样,等他眼前一亮的时候,已身处一块陌生的土地。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土地,也没有生命。钢硬的地面和昏暗的墙壁告诉他,他已经来到了传言的灵塚。
刻着“邪灵禁地,有去无回”几个大字的石碑此刻就在他面前,像一座屏风,隔开了后面一条长长的密道。
阴风从密道尽头吹送过来,除了给身体带来刺骨的寒冷,还仿佛吸走了他的力量,一时间,骨骼变得僵硬,使不上力,连拳头也握不紧了。连续的阴风中夹杂着一些琐碎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
密道两旁的石壁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从神魔战争一直画到商周“牧野之战”,其中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都画得有模有样,活灵活现。当然,宇轩看得并不十分明白,只对这中间一只九只尾巴的狐狸感到眼熟。
密道的尽头,一位头戴兜帽的老者端坐于石凳上,从长长的白胡须判断,应是位老者,正端着一根细长的钓竿,钓线垂向地面,却没有钩,静静的,一动不动。
“老爷爷,你在干什么?”宇轩凑过去问道。
“我在垂钓。”
老者声线沧桑,陈而不杂,闻来源远流长,透着久远的时代感。
“可这地上没有鱼,竿下也没有钩啊!”
老者咯咯笑了几声:“我有说我在钓鱼吗?”
“拿着鱼竿,却不钓鱼,那钓什么?”宇轩挠着头发问道。
“世间外物,皆可为钓,鸟兽虫鱼,人魔鬼神,愿者上钩。”
老者说完,又把头低下去,沉浸于垂钓之中。
一个怪人,之后无论宇轩怎样询问,他都不作回答,就像耳朵聋了一般,几经努力,宇轩放弃了。继续沿着道路往前,直至见到第二座石碑,上书:“姜尚灵墓,与世隔绝。”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心里刚冒出疑问,他的身体就被吸入了某种空间隧道,一阵眩晕过后,来到了一片新的土地。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如永不更替的黑夜一般,却又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四周环绕的山峰历历在目,苍木花草错落有致,一条浅浅的溪水流向远方。
“你好,欢迎来到灵犀谷。”
宇轩找寻半天,才发现脚下有只巴掌大小的癞蛤蟆在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