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还在寻思事情的解决办法,就听说宇轩被当做妖魔之子抓了起来,收押在五象堂的“灵塚”里。灵塚可译作“灵力的坟墓”,此地被施加了特殊的仙术结界,纵然千年修为的妖魔,被收押至此,灵力皆受抑制,凡妄动者,均会被结界吸收,再也无法恢复如初,故曰“灵塚”。
子叶亮出琉璃晶石,称这是宇轩千钧一发之际交付给纯雪的,然后拜托纯雪转交给子叶道长。在那种时候,明明自身难保,还惦记着玲珑身上的病,玲珑想到此处,久久无法平静。
“不是只让我等两日吗,可恶的傻大个……”
这两日,子叶已备好了一切,借助晶石的力量,她在玲珑经脉间施加了结界,又备好巩固结界的药丸,喂于玲珑服下。玲珑顿时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量对冲,经脉间似有龙腾虎跃,万马奔腾之感,随着胃部一阵翻涌,她吐了一地苦水。然后身体竟畅快了许多,看来药力已压制住她体内那股不祥之力,同时还改善了她的疲惫,顷刻间精神了许多。
子叶嘱咐道:“琉璃晶石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不祥之力,然而此法也只能解燃眉之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祥之力会不断侵蚀结界,因而就算我用药力加以巩固,病症再次发作也只是时间问题,届时还得寻求其他治疗之法。这期间,我也将查阅些典籍,仔细研究,待找到了新方法,便会通知你。”
玲珑万般感谢,溢于言表。
“至于宇轩少侠之事,我表示万分抱歉,自古以来进入灵塚的人,便再无出头之日,请恕我无能为力。”子叶感到很悲哀,她并不希望结果是如此。
绝尘从无极处听得,宇轩乃普生之子,起初还半信半疑,但自打跟踪他到溪水洞窟,亲耳听到他和妖怪说话之后,他便认定了这一点。因为宇轩不可能达到跨越界种的修为,就算他绝尘这个水准,也相距甚远,作为人类想与妖魔对话,简直是天方夜谭。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宇轩不是人类,既如此,就同无极师父的猜测不谋而合。妖魔普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妖魔。
话说他对普生的印象很模糊,普生出走那年,他才四岁。虽说出自玄门,且修为精进迅速,是少有的习武奇才,却始终遭到不少同门的排挤。大概是出于妒忌,不少弟子都在背后诋毁普生。而这时候,总有一个人会站出来,为普生打抱不平,这个人就是他的师兄无极。
他俩的修业登峰造极,皆已达到玄门上下除了太武掌门外无人能及的境界。那些年,玄门内有无极,外有普生,兴盛一时,被誉为人界最强门派。无论多强的妖魔,见到穿玄门道袍的人,都得避让三分。直到有一天,普生被人意外发现其半人半妖的身份,一时间,妒忌他的同门群起而攻之,无极作为他的师叔,感于过去朝夕相处的种种,放走了他。玄门自古以来就容不下任何妖魔鬼怪,从创世之初就订立了“降妖除魔”的本分,“与妖魔势不两立”是玄门几百年来的内训。故而,普生除了下山,别无选择,无极则因纵妖之罪,受到了同门的责罚。
而后,又莫名听说普生常在妖暝界出没,还化身为擒龙将军。十六年前,妖魔入侵人界,四处都能闻到那句“天下无敌,御虎擒龙”,那“御虎”乃是妖界之主,“擒龙”正是御虎的左膀右臂,如连体婴儿一般的得力战将普生。
感到受骗的无极亲自前往讨伐,却大败于普生之手。没想到普生出走这段时间,实力又大有精进,已不是当年还只是的高阶弟子的无极所能应付的了。
那一年,妖魔入侵人界,人界死伤无数,如今玄门中还存有不少死者亲属。凡有人提及“普生”二字,必会咬牙切齿,痛定思痛,一想到他还有子嗣存活于世上,哪怕明知它是掌门的外孙,也想斩草除根。是故当众人得知,此时灵塚里关押着的宇轩正是普生的儿子,玄门便起了骚动。除了还在房内打坐调养的纯阳,大家纷纷涌入大殿,在无极面前请缨,争先恐后地想亲手了结这个妖魔之子。
多年后的无极比起当年要成熟许多,早已从仇恨中剥离开来,不再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太虚掌门正是看出这点,才对他百般信任,相信他能将玄门引入正道。不过,在无极心中,仍然有个极为重要的羁绊,是永远也消散不了的,这个人便是绝尘,十六年来,他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传授毕生所学,视若己出。这次若不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徒儿,他也不会行迹至此。
当着众多叽叽喳喳叫骂不停的弟子面前,无极说道:“我玄门以普渡苍生,守护苍生为己任,其意为护,而不在杀。如果众位加入我玄门的用意是为了给亲属报仇,那请你今日便脱下道服,离开五象堂,我玄门不收这样的弟子。我无极将代表太虚掌门,允许你重新选择诸如‘霹雳堂’、‘毒龙山庄’这样以杀为生的门派。”
此话一出,无人敢再声张,殿内鸦雀无声。
“妖魔固然要除,但要以我玄门的方式。我们不是妖,不会做那些惨无人道的杀戮!”他顿了顿,扫视密密麻麻的人头,给大家回味的时机,继续说,“十六年前大战之后,妖魔普生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我猜得没错,他仍存于世。妖魔之子的出现,想必绝非偶然,这其中一定有蹊跷,现在杀他事小,揪出幕后黑手事大!”
“说得好,无极师叔威武!”弟子们纷纷应和道。
“好在绝尘精明,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孩子的身份,虽然我不知他们在筹措怎样的阴谋,但想必是要对我玄门不利。那个将妖魔之子引入我玄门内部的人,你们可知,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只做不知。
“是纯阳,火之部部长纯阳!他将妖魔之子秘密带入玄门,隐匿了他的身份。”无极义正言辞地说道。
众人惊愕,纯阳这人,一向孤傲,自恃清高,在派中人缘一般,初任火之部部长,旗下的弟子多数并不服他。水之部的一帮女弟子,因为部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常常不知何往,故而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剩下三部,雷之部以大师兄兼部长绝尘为主,风之部凌风和土之部铁臂早想与纯阳这个所谓“玄门未来”一较高下。所以话语至此,大多数人便已初定意向,纯阳无论好坏与否,此时正好趁机杀杀他的威风。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通,最后由雷之部部长绝尘领头,风之部部长凌风和土之部部长铁臂迎合,各自领一帮弟子往纯阳住处问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