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晴儿死死地攥着绣帕站在原地还盯着金瑾众人消失的方向阴沉着,地上跪着宫女太监皆永禄宫的老人,瑟瑟发抖的大气都不敢喘,暮妃没走,他们岂敢动半分,若说这满皇宫里最大最摸不准脾气的是皇上,北漠的王,性格冰冷,冻都能冻死几人,可若说让他们去侍奉这座冰山,那绝对感恩戴德的去侍奉,可不是因为能伺候皇上是多大的荣幸,只要但凡能离开这永禄宫,就是仅是给皇上倒夜壶的差事,估计都得抢的头破血流。为什么?暮妃,在这后宫里称霸多年,若说没背景自然是不可能的,其父亲是当朝备受倚重的镇国将军暮啸青,可以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继位前就已为他效力多年,二人的亲密程度自不必多言。其爷爷暮旷,暮老爷子更是了不得,三朝元老,运筹帷幄,驰骋疆场,前后历下赫赫战功数不胜数,最让人堪称为奇的是打了一辈子的仗竟从无败绩,战术之强悍是空前的,之后也无人能超越老将军当年的英姿。如今年过古稀,不问朝事已然多年,子承父业,暮啸青接下父亲身上的担子,却未接下父亲的功勋,并不是皇帝吝啬不给这位子,而是暮啸青自己提出任何荣誉都凭自己能力来定,所以说今日的镇国将军,是他一步一个脚印,一身刀痕剑伤流的血比流的汗都多,这是他自己挣来的,无关父亲,无关家室。
这么听来,暮晴儿是实打实的将门之女。
可惜,一脉单传的暮家,到了暮晴儿这一代,若说延续他暮家战场之英姿.。算是无望了..不是因为暮晴儿身为女儿身,当不了将军,上不了战场,就单说,暮晴儿自出生起暮家人就没有一个不把她捧手心里宠的,那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又是一脉单传的世家,难得有如此开明的人家。是真宠!没有一丝是装的。只能说,投胎啊,也是门技术活啊。
暮晴儿如今芳龄17,虽然没有继承将门世家铮铮傲的万分之一,倒是把任性,脾气火爆发挥得淋漓尽致。举个极具典型的例子,就比如说自10岁那年见到1君冥,立马一见钟情,死活非要嫁给君冥,君冥自小性子就冷的掉渣,自然不是那么好靠近的,整整死皮赖脸的追了6年,丝毫不改初心,这份毅力啊.倒是真把那份血液里传承的精神给激发的很交给啊.
暮家对此也是一点辙都没有,心里也明白君冥对自家闺女一点兴趣都没有,若说那丁点的和善态度,最多拿她当妹妹看到头了,君冥是非常优秀的孩子,可说到底暮家世代一脉单传,自然希望暮晴儿能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不要求什么名门贵族,只要对她好真心爱她就行,好比,现如今暮家夫人,暮啸青的妻子,暮晴儿的母亲。家室也不是门当户对,甚至顶多算是小富小贵罢了,可不一样成了暮家的儿媳吗,可这孩子的这份执着让他们无可奈何,最后老将军出面,不求如何,但求她能安好便好,老将军都这么说了,君冥也不好不给面子,这才答应点头同意了,因此,暮晴儿16岁笄礼大礼后便进了后宫,进宫封了暮妃,赐住永禄宫,正式成了皇上的妃子。
“绿儿,你去给本宫好好查查这狐狸精,回来给本宫说细着些,不然小心你的舌头。”扭头恶狠狠的冲着身后的宫女说道,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绿儿听言立马跪下,连忙回道“是,绿儿一定查仔细,娘娘放心!!”她是暮晴儿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在暮晴儿身边,自是清楚暮晴儿这话绝不是吓唬自己,若办不好,是真的会割了自己舌头的。这样想着舌根都一阵僵硬。
“哼”暮晴儿冷哼一声,扫了眼地上的太监宫女们,上前一脚对着一个宫女踹了过去,宫女被这一脚踹的直接仰翻在地,身子沾地的那一秒立马迅速又跪了回去,即便肩膀生生的疼也咬牙硬挺不敢发生声音,连闷哼都没有,一个劲的叩头,力道重的额头没几下就紫红了。
“没用的东西,本宫养你们何用!!”扔下这么一句,气囊囊的才离开。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摊在地上狼狈不堪,大口的喘气,终于.终于可以呼吸了。
永禄宫主院,金瑾淡漠的打量着,恩..还算雅致。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油然而生一种悠久之感。对于金瑾来说,宫殿在她眼里除了地方不同,其他的并没什么大不同,也许是穿越了千年来到这里的现代人,即使在这里生活了16年,看了16年,每每身处在这种极具古代气息的地方,都让她有种不现实又现实的感触,说悠久不如说遥远,很像那些言情剧里常被提到那句。明明很近,近到就在眼前,却总是感觉很远,远的那么不切实际。(就说金瑾是个爱情白痴.人家这句话指的是爱情,哪里是风景.。白眼.)
一旁的司静儿,扯了扯她的衣角,金瑾这才收了思绪,转头看了过去。看着司静儿打的手语,最后极慢极慢的伸出指尖,指在金瑾的心脏位置,目光忧伤。
金瑾完莞尔一笑“没有”
她在问自己,后悔来这了吗.。。
司静儿看着金瑾的笑容良久,眼眶缓缓泛红,想要伸手说些什么,又收了回去。低眸,不再动作。
金瑾见司静儿‘欲言又止’的样子笑容微滞,轻轻的开口“你又想说对不起.”
司静儿看着脚面,默默的点了点头。泪滴砸在砖地。她不许自己再说对不起,不然就把自己赶回西凉,刚刚差点就说出来了,可看到瑾刚刚那一刻的神情,一时竟忘记了,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是什么神情,忧伤?不是.悲凉?也不是.。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针扎了般的难过。
“傻丫头,哭什么!”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摊开,指尖轻抚在那硬邦邦的茧,抬头漆黑的瞳孔看着那看着自己发愣的人,笑道“你知道吗,最想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还有.谢谢.真的谢谢。”如今这般模样,全因为自己当时的自顾,如果像对待黛灵般那样,早些告诉她真相,也许就不会这样。一个绝美的丫头,就这样碎了心又伤了身。
司静儿连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一般,抽回手连忙打出一串手语‘这本来就是我该努力的!也是我最想努力的,你永远不必说对不起’
探出手揉了揉司静儿的头顶,勾唇“很久没见你笑了..”
司静儿抬眸,泪光闪烁,打着手语透出自那日之后第一次的笑容,浅浅的,很好看。
‘让我再说最后一次’
目光从来没有过如此般的认真,紧盯着那漆黑的痛苦,她没有伸手,唇极慢的动着。
‘对不起’一字一字的无声描绘着。
金瑾瞳孔微闪,心脏都是一紧,一时间看着面前那倔强的女孩,当下的心情就像被人一拳砸中胸口般的闷痛。
如果一定要分清对错,她们都有错。
如果一定要论得失,谁都没有好太多,好在哪里?至少都还活着。
如果问,如今两人是不是还有防备猜忌,算计报复.
金瑾将她带出大金那刻,她选择的只有相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从百家静儿到司静儿,司静儿唯一想要的无非就是留在她身边,就算无关爱情,赎罪也好,歉疚也好,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相比爱情,她更想就这样单纯的去保护她,照顾她,尽自己全部的能力去保她受到一丝伤害。
只是,若问她还爱吗,还在抱有幻想吗?
爱,依然爱,她会承认的。
如果那么好放下,这份爱会有多么不堪一击?
她依然如当初般那样爱,甚至大恨大怨过的这份爱,只增未减,哪怕半分。
只是,没有当初一定非要在一起的执着。
她现在只希望她会幸福就好,如果可以,希望自己能看到她找到幸福的那一刻。
嘴角的笑容牵强里又带着苦涩,可终于她现在能去笑着想这些事情,时间也许能淡忘很多过往,她不确定若干年后自己会不会放过自己,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瑾若安好,便好,其他.不值得提,也不需要再被提起。
金瑾自然看不懂司静儿的忧伤,只是敏锐的感触到她周身浓烈的悲伤味道,也许,她如今只能持茶杯的手,再也保护不了谁了,可那一刻,这个眼前带着不属于她年龄的忧伤,让她有些心疼。司静儿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这个年龄最是该天真浪漫的时候吧.至少,她的家乡里,十五六的孩子还只是个上初中的娃娃罢了。金瑾轻声叹了口气。
半响,司静儿手腕被人轻轻执起,她错愕的抬眸,愣在原地,任凭那笑容灿烂晃花着自己的眼睛。
“静儿,从今天起,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好吗?”
“别再说对不起,别再露出那种表情”
“以后,你就是我金瑾的妹妹了。”
“好不好.。”那漆黑里闪烁的流光溢彩,美得如宝石般耀眼夺目。
良久,司静儿在惊愕中缓缓回神,心中澎湃的激动让她就这样盯着金瑾哭,怎么也都止不住。
金瑾也没阻止,拥那个泪人入怀,明显感觉到那怀里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轻轻拍着后背,为她顺着气,未言,任凭她的泪水浸湿着前襟。就这样哭了足足一刻钟。
怀里的人才缓缓收好情绪,深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下了头。
金瑾笑容温暖,力道有些微重的揉搓了下司静儿的头顶,笑道“傻丫头。”
司静儿当下,却兀的蹙眉盯着金瑾收回去的手,不悦,在空中打出一道手语。
‘手腕不可以吃力!都说了好多遍了!!’
金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低头伸手捏起前襟的那一片潮湿,撇嘴,丝毫不掩饰嫌弃。
司静儿脸腾的就红了,本打算还要絮叨几句就这么给噎了回去。手就这么僵在空气里.
金瑾边捏着衣襟边往寝宫里走去,还带着一脸嫌弃,司静儿就这么看着金瑾慢悠悠进去的背影,然后那人进了房门,再然后转身看着还在外面的司静儿,司静儿下意识的以为金瑾在等自己,抬步,哪知道刚抬起的脚,连前脚掌还没着地呢.。
砰,关门声.。
身子猛地一顿,司静儿瞪着大眼睛看着那关的溜严的房门.。。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瑾给耍了.。无语的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