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字画
从庞青云他们住的客栈出来，一路往南，就是去往私塾的方向，慕容芸心中疑惑，庞青云看起来仿佛成竹在胸。
“你怎么不化个装再去？”
“化装？”庞青云问慕容芸。
“是啊，要是那私塾先生真的跟赵敏的死有关，想必一直关注着这件事，要是我们现在去，你不怕他认出我们就是一直在查这件事的人啊？”
“你是说易容？”
“易容？”慕容芸疑惑地问道。
“你会易容吗”
“不会，至少简单的乔装打扮一下啊，我是这么想的。”
“那我看还是算了吧，做的多，破绽就多，还不如就这样坦坦荡荡的去。”
慕容芸没有再说话。
庞青云也没有说话，依旧是这个铺子看看，那个摊位看看。
“你在看什么呢？”慕容芸不明就里，不知道他庞青云在磨蹭什么。
“不知道哪里有卖字画的地方。”庞青云看似在回答慕容芸的话，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字画，你要买字画？”
“随便看看。”庞青云知道在这个时候跟慕容芸开玩笑，一会儿又把她给惹生气了，于是很认真地说道。
“走了这么久也没看见。”
“前面好像就有一家。”
庞青云循声望去，果然有。
“怎么你也对字画感兴趣？”
“就是到处看看。”
“你不是说要去私塾吗？”
“先想想去做什么。”
“啊，你还没想好要去做什么？”慕容芸似乎有点吃惊。
“呵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所谓三思而后行，又所谓善者不去，去者不善….”庞青云故作思考的继续说道：“好像打错比方了。”
二人进了字画铺，庞青云看着琳琅满目的字画，名帖。庞青云定睛一看，正墙上挂着《兰亭序》。
庞青云慢慢的走近，仔细地看着。
老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客官真是识货，这副《兰亭序》书法气息淡和空灵、潇洒自然；用笔遒媚飘逸；手法既平和又奇崛，大小参差，既有精心安排艺术之匠心，又没有做作雕琢之痕迹，自然天成。而其中最为后人所津津乐道的是：此帖凡是相同的字，写法各不相同，如“之”、“以”、“为”等字，各有变化，特别是“之”字，达到了艺术上多样与统一的效果。”老板仿佛很自豪的夸耀自己的字帖。
“这是后人的临摹本，并非真迹。”庞青云看着字画很肯定的说道。
那店老板吃了一惊：“客官可不要说笑，这字帖是我们祖传镇店之宝，世代传扬，无人不知，怎能有假？”
“请恕在下冒昧，你要是真有这价值连城的《兰亭序》真迹，何苦在此做这辛苦的营生？”
“客官，你有所不知，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我们家世代研究书法字帖，我自小也饶有兴趣，所以虽家财不薄，也以此为终生事业。”那个老板看来是久经生意场之人，反应得倒是很快。
“那好，既然是珍爱之人，你何苦将此奇珍挂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你就不怕你的一生所好，家传之宝有个什么闪失？”
“客官又有所不知了，在下一生只为寻找识得此贴之人，平生足亦，何况朗朗乾坤，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岂有鸡鸣狗盗之说？”
庞青云没有看掌柜老板，还是一直盯着字帖看：“你看这个‘怏然自足’的怏字，我看过不少王羲之的真迹，他一直用的都是个快字，难道他就一生仅仅在这个《兰亭序》上面写成了个怏字？可见这字帖是假的。”
老板原本说话流畅，滔滔不绝一般，不过这个问题倒是没有人说过，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也把头凑到字帖前面，明眼人也都看得出这老板显然是心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假装上前研究，拖延时间，想着怎么应对。
他这些“伎俩”怎么逃得过庞青云的眼睛，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道：“实话给你掌柜说了吧，这必定就是临摹的版本，真迹早已不复存在了。”
“额？”这老板终于听出庞青云是个真正的内行人，虽然刚才一派胡言，但是他做这么久的字帖生意，所谓日久生情，不光是人与人之间，他对字帖书法也确实是饶有兴趣的，于是想听个来龙去脉。
“不瞒老板，王羲之自永和九年酒后写了《兰亭序》之后，自此自叹无论如何再也写不出如此神来之笔，于是将《兰亭序》视为家珍，世代相传，到了他的第六代子孙永志手里。”庞青云略停了一下，确定掌柜是在认真听他说话后继续说道：“然而永志少年便出了家当了和尚，在他临死的时候，将《兰亭序》传给了他的徒弟辩才，辩才自幼爱好书法，也将《兰亭序》视为生命，用心保管，但后来被唐太宗李世民得知，命萧翼去偷，萧翼得手后将《兰亭序》带回宫廷，唐太宗为了掩人耳目，便命人临摹了许多版本，然而真迹一直就没有再出过皇宫，直到唐太宗死后，《兰亭序》也随其下葬，自此不见天日，下落更是无人可知。”庞青云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面前的《兰亭序》说着，仿佛很有学问的样子，其实他对《兰亭序》的来龙去脉也不是很清楚，更不知道是传到王羲之第七代子孙智远手里丢失的，但庞青云反应也快，说到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的时候，依然没有慌张，没有停顿，撒谎随便乱说，因为他确信这个老板也不会知道自己所说是真是假，庞青云只是听说过“萧翼赚兰亭”的野史故事，便随口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庞青云所料，那个老板虽然经营字画多年，依旧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其实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兰亭序》是假的，只不过想卖点好价钱，所以就冒充是真迹，以寻找有缘人为幌子，要卖大价钱。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就是这假的《兰亭序》也确实是这老板世代传下来的，他不知道，虽然《兰亭序》的临摹版本有很多，但好的临摹版本依旧价值连城。
庞青云见那老板呆住了，死盯着字画，于是说道：“老板，这样吧，我家有贵客前来，所以买了回去假充门面，十两银子卖不卖？不卖我们就走了。”说着庞青云假装要离开一样。
“那好吧，听客官这么说也是字画爱好中人，既然你这么喜欢，虽是家传之物，我也愿意割舍。”
“走吧”庞青云对慕容芸说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客官，你不是说要吗？”
“要”庞青云回了一句。
慕容芸只好开始掏银子付账。
慕容芸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出了字画店，看着庞青云很满足的表情问道：“看你得意的样子，难道这字画是真的？”
“是假的无疑。”
“明知道是假的你还给十两银子？”慕容芸说道：“看来你挺会败家的嘛。”
“又不是我的银子”庞青云笑着说道。
“那我拿回去退了。”
“哎”庞青云转过头，赶忙道歉：“开个玩笑嘛。”
“谁跟你开玩笑啊”
“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呢？”
“我又不喜欢，要不是看在为了破案的份上，我才不会买呢。”
“但是我喜欢啊，基本上买字画跟案子无关。”
“啊”慕容芸看似是真的生气了，停了下来。
“我虽然是外行，但也知道这字画是临摹假的。”庞青云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见慕容芸没有跟上来，他也停了下来，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字画应该就是当年唐太宗出的临摹版本，至少不只十两这个价钱。”
“你好像很有研究似得？”
“研究不敢说，喜欢恐怕也谈不上。”
“你不喜欢你还去把人家买来。”慕容芸似乎有点生气，因为她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喜欢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嘛。”
慕容芸暗自失落的又跟了上去，庞青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说道：“我买这字画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也有自己不会的，我用完会还给那字画店的，要是我说那字画价值连城，只怕那老板借都不肯借给我了。”
慕容芸似乎心情好了一点：“那你买字画做什么？”
“你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又来了，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在跟你谈正经事。”
“我也是说正经事啊。”庞青云边走边说：“其实我掐指一算，就知道这副字画是假的，我又掐指一算，算到这幅字画能给我们带来赵敏被杀的真相。”
慕容芸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跟着庞青云走。
庞青云仿佛又意识到什么，放慢了脚步，等着慕容芸跟上来后，两人并排走着：“其实我也是个外行，我对私塾先生擅长的什么教书啊，字画啊，书法啊，什么都不懂，只是去字画店学习一点这方面的行话，不至于让那私塾先生认为我是外行，显得生分了，有了共同爱好，才能跟他一直谈下去，他说的多，也许就错的多呢？”
“你的计谋倒是挺多的啊？”慕容芸查案那么久，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像庞青云这样的花样，在她看来，查案就是从案情出发倒推或者从情理之中顺藤摸瓜，在她看来，庞青云虽然是个外行人，但是对查案很有天赋，这次慕容芸心情好像又好了很多，她的内心深处最怕庞青云什么都不给她说，每当庞青云给她说实话，她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