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真的被吓了一跳,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人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邹奋了,眼前的男孩和她以前记忆中的有了很大的变化,那张青涩的脸庞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个子好像又窜了一头。
那个曾经满身是刺的叛逆男孩已经消失了,眼前的大男孩阳光而帅气。
坐在咖啡店里,邹奋神气地把菜单推到顾苏面前:“苏苏,喜欢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没规矩,叫老师,不然就叫苏苏姐。”顾苏教训着,“有钱就存起来,别乱花。”
“我拿了我们省高校联盟程序设计大奖,有一万块奖金。”邹奋矜持地抿着嘴角,期待地看着顾苏。
“不错啊,你果然出息了,”顾苏果然眼睛一亮,“那更得我请客了,奖励你。”
“还有,我从这学期开始到N大交换学习一年,我们可以常常见面了。”邹奋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
顾苏更意外了,她当时去实习时离高考只有三个月,邹奋在最后两个月悬梁刺股才勉强考进了三本的分数线,被当地省城的一所普通院校录取,而N大是重点院校,计算机方面的研究在华东地区小有名气。
“你这是什么表情,”邹奋有点不满,“要不是那个大奖赛有这个奖励,谁爱去参加那种比赛啊。”
“老怀大慰的表情。”顾苏一本正经地说,“我终于有了当老师的成就感。”
“拉倒吧,不就当了三个月的实习老师嘛,不就比我大了三岁零八个月嘛,”邹奋很是不满。
两个人嬉笑着聊了一阵,顾苏点了两份套餐和两杯饮料,一共花了一百来块,邹奋抢着付了钱,顾苏也没再推辞,她明白这个男孩骨子里隐藏着的骄傲和不驯。
当初选择去那个偏远的地方支教实习,顾苏只是为了避开N市陷入热恋的顾芸和章承煜。那是感情上极其痛苦的三个月,满怀的倾慕和憧憬被顾芸砸得粉碎,章承煜夜夜入梦而来,与其说她全身心地扑在那个高三班级的教育上,不如说她是在用忙碌来转移自己的痛苦。
邹奋的身世坎坷,父亲外出打工时坠楼身亡,赔偿款被叔叔截走挥霍一空,而母亲按照山沟里的习俗嫁给小叔,后来不堪家暴上吊死了。邹奋从小被叔叔打大,原本读到初三就要让他去打工,幸好他奶奶偷偷摸摸把他送到了镇里,求着一个远房亲戚让他上了高中。
高三那年,他的叔叔、奶奶也相继死了,大家都说是他命硬克死了亲人,他也变得越来越叛逆不逊,成了全校的问题人物。
顾苏注意到邹奋,一开始只是因为他那件领口洗得泛黄的白衬衫。
一年到头,邹奋只穿白衬衫,冷了就在外面披件破棉袄,热了就把袖子卷起来。他是顾苏看到的除了章承煜以外第二个痴迷于白衬衫并能将它穿得卓尔不群的男人。
章承煜最爱的也是白衬衫,他的衣柜里有一打各式各样的白衬衫,从几千到上万。
只是后来顾苏才知道,邹奋只穿白衬衫只是因为他没钱,他的全部春秋夏装就只有两件白衬衫。
三个月的相处,顾苏终于把这匹野马拉了回来,高考完毕离开学校后,她也一直和邹奋保持着联络,现在看到他学有所成,心头的牵挂终于可以放下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时间过得飞快,午休时间就要结束了,邹奋恋恋不舍地陪着她往旁边的六安大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