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太子在花园中偶遇皇帝,皇帝正与岚皇后赏花,太子刚想默默离去谁知却被岚皇后看到,岚皇后笑着远远地朝着凌栎招了招手,转头对皇帝说:“皇上,你快看,栎儿在那边!”
皇帝听了转头一看,真是栎儿,心中喜悦。“快快,快派人把栎儿叫来,与朕和皇后一同赏花!”
下人听令匆匆跑过去叫人。
太子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栎儿拜见父皇、母后。”
“来来来,栎儿你来的正好,快来看这花开的多好看,随朕和你母后一起赏赏花!啊,哈哈哈。”
谁知,岚皇后说道:“皇上,臣妾就不打扰你们父子相聚了,臣妾想去那边走走,皇上和栎儿好好在这里赏赏花吧,臣妾稍后回宫等候皇上。”
“哦,好好,都听岚儿的。来人,好生护送着岚儿,稍有闪失,朕要了你们的命!”
“遵旨。”下人们连忙附和。
凌栎见岚皇后离去,皇帝又顺便屏退了下人,这整个花园的一边,此刻只剩下他和父皇两个人了。
“父皇近来身体可好?”
两人沉默了许久,凌栎想着小心翼翼问候了一下。
“嗯,身体尚佳,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母后,前几日随朕出行游玩,受了些风寒,有些咳嗽。不过太医开了药她吃下了,这几日似乎有所好转,也不见她咳嗽了。”
“哦,那样便好。”
然后两人又没了话题。
凌栎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和父皇竟变得如此陌生了?还是,这一切又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他想起那日自己归来之时,父皇的热情让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父皇抱着他玩耍的那一幕,那时父子二人其乐融融。不过现在,自己长大了,父皇也有点老了,但那份亲情,似乎也随之老去了一样。
虽然他是皇帝,但是……
也许,正因为他是皇帝吧。
心中这样胡思乱想着,就连皇帝随后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栎儿?”皇帝又喊了他一声,凌栎这才猛的回过神来,看向父皇。
“父、父皇?”
“栎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父皇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有反应。”
“哦,哦,没什么啦,只是看到这花开的这样美,但是终有要凋谢的那一天,所以孩儿,心生了些感慨罢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谎话什么时候可以说的那样溜那样随意了,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物品一样。
“哈哈,不过父皇的记忆中,栎儿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之人呢?”皇帝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嗯,原来是这样啦,不过、不过栎儿现在长大了,也总会有些新想法什么的了,还请父皇不要怪罪孩儿。”凌栎双手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
“哈哈哈,你把父皇想成什么样的人了。”皇帝哈哈大笑,“栎儿,朕发现你今天好像说什么话都很小心翼翼的一样,你在怕什么?怕朕?哈哈哈。朕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朕变得很可怕了吗?”皇帝笑着说道。
“没有啦,父皇,孩儿今天并没有什么小心翼翼,只是,只是这样的景色这么美,孩儿、孩儿想到了许多而已。”
“哈哈,好了好了,朕也不取笑你了,今天的天气这样好,正适合赏花,来来来,好好赏赏花吧。”
“是,父皇。”
“栎儿,想没想你弟弟凌皓?”
两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皇帝这样说道。
凌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凌皓,是父皇不能提及的伤口。可以这样说。
凌皓是皇帝的一个妃子所生,不过,那个妃子后来因为意欲谋害岚皇后以自立为皇后失败东窗事发而被皇帝处死,而她的儿子,那年才7岁的凌皓也被皇帝远远派去西边驻守,说是要去驻守要塞,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就是被远远地发配到了西部,有可能这一生都不会被召回皇宫。
凌皓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被人抱上马车后,父皇走过去,看了他许久,轻轻撂下一句话便走了,那句话他说的很轻,不过每一字每一句凌皓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说:“别像你母妃一样自不量力。”
后来,凌皓长大成人,但是他心中对于皇帝的仇恨却与日俱增,但是他明白,自己势单力薄,并不能成什么气候,对皇帝也构不成威胁,于是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养精蓄锐,他只想,等到有一天,他要亲手结果了他的父皇,并且将那句他永生难忘的话还给他。顺便改一改内容:“皇帝,你看看到底是谁自不量力?”
当然,这些皇帝和太子他们都不会知道。
皇帝只知道,这些年来,凌皓在他的领地里待的很是乖巧,没听人说出过什么乱子,他也想他也许是在养精蓄锐,但是,也许,他已经归顺自己、忘记仇恨了。
就是这一念之差,也许,就可以要了皇帝他自己的命。
这一边,凌栎看着自己的父皇,父皇侧身面对着他,一半脸颊埋在阳光照射形成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而另一半,此刻正在沉默着。
“父、父皇,你是说凌皓吗?”
“当然了,不然还有谁?”父皇的回答很是轻松,让凌栎有一瞬间以为他父皇和凌皓是关系很好很好的父子一样。
“嗯、可能、可能有一点想念吧。”
“可能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不清楚吗?”父皇继续着看似轻松的对话,不过凌栎并不这么认为。
“嗯,那就是,有点想念了。”凌栎想了半天,还是说了这句话。这句话其实并不假,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也想看看弟弟成长成了什么样子,是高大英俊,还是威猛挺拔?不管怎样,不管他母妃做了什么,他还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嘛。
“是啊,连你都想念他了,更何况朕了。”
“那父皇是打算怎么办吗?”凌栎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办?朕能怎么办?朕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要亲自去西部接回他吗?是他自己在那边乐得自在,朕听人说他在那边天天吟诗作对,邀了一大帮人来家里饮酒玩乐,真是胡闹!”皇帝越说越气,仿佛在说一个不成器的孩子一般。
凌栎此刻保持了沉默,因为他觉得,只有沉默才适合这样的对话。他是不敢多言的,怕说错了话,这么多年在皇宫,他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因失言而招致杀身之祸的事件,这也使得他行事变得愈发小心谨慎,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栎儿,你说什么时候皓儿能像你这样聪明懂事呢?”皇帝在一旁轻轻说道。
“栎儿、栎儿不知。”凌栎在一边越说声音越小。
“哈哈,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说点高兴的,啊。”皇帝突然的笑声令他一惊,他感觉刚才的对话好像是一条百转千回的小路,然后过了最后一个岔路,前方忽然迎来了一片宽敞的大道。只是,那大道两旁长满了荆棘。
父皇忽然提起凌皓,又忽然结束话题,这是何用意?
此刻,凌栎沉默着,而这种沉默,也许是生存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