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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报恩(1)

安娜淡淡开口,“特意在我眼前杀了你儿子,你想传达给我什么?”

爱德霍滋遣走了苏维,“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血炼狱。”

“因为我是人质,是你压制哥哥肖嘉的工具。”

爱德霍滋笑着摇了摇头,“不止肖嘉,还有‘单翼天使’修尔。”

提到修尔的名字,安娜明显气势一变,因月殿的结局而含着淡淡哀伤的眼眸蓦地锐利起来,“冥界的事,和他无关吧?!”

“当然有关,他可是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人。你一离开,被我捉弄了的肖嘉和死神达纳特斯会一起涌向血炼狱,事到如今,巫妖王道格拉斯应该也不想放过我吧。所以……”爱德霍滋淡淡笑望着她,“我想让你知道,即使是亲儿子,我也会下杀手。只要你敢离开血炼狱一步,你孩子的父亲——夜,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安娜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夜他不是……”

“夜是我爱情的结晶,但也是他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爱德霍滋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为什么夜会喜欢贝伦卡·沙华那样病弱娇柔的女性吗?在他的记忆里,最爱他的母亲就是这样。刚怀孕,她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可能是体质原本就弱的原因,但最终还是生下了夜。我虽想了很多办法,但夜还是个小孩子的年纪,她就永远的离开了。在体会过充实快乐的生活之后,一切瞬间回到零点,那感觉……呵呵……我差点自杀。”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爱德霍滋继续说道,“自此以后,我一直在人界兜兜转转,空虚而无意义的度过每一天。偶然间遇到了斯洛斯,得知回归冥界的方法。后来又发现了让我另眼相看的小苏维,最终借他之手回来了。杀了德古拉,夺去他的一切,再从血炼狱最深处解放因为弑父而受尽责罚小苏维,回收人界吸血鬼,站在如今位于血炼狱顶峰的位置。”

爱德霍滋温和的看了眼安娜,并没有仇恨之类的负面感情。他又缓缓移开视线,仿佛在对空气倾述般继续说道,“还不够。每一天每一天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有更刺激的事才能激起我活下去的欲望,所以我决定,以冥界最高之王为目标努力看看。为此,你可不能走呀……不然我又要回到最空虚的日子了。”

安娜静静听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孤独让人绝望,绝望令人疯狂。当空虚已久的心被爱意填满后再次狠狠抽空,没有比这更能压垮一个人的事了。爱德霍滋的心已经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无论夜殿还是别的任何东西,在他深如潭水的疯狂面前都会被无情扼杀。安娜忽然想起苏维,如果没有了夜殿,同样因爱疯狂的苏维会不会发展成下一个爱德霍滋?

那修尔呢?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得到又失去……心被填满,抽空,再填满,再抽空。爱德霍滋只是经历了一次,而修尔却经历了伊琉的六个轮回,七次死别,然后这一个轮回的安娜和爱丽丝,又即将死去。一千年来的每一天,修尔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在人界徘徊兜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等待、寻找、相爱、死别、再等待……

脑海里回想起修尔无法言喻的忧伤嗓音:一千九百八十五年前相识于此地。用九百年的时间相知相恋,却又经历千余年的独自等待。六个轮回,七次死别。有时我在想,当年死的是你,真好……比起静静沉睡在神墓,不停的寻找到你,却又一次次见证你的死亡,实在……太惨忍了。

能让坚强如修尔都说出“太残忍了”的话,安娜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何样的内心感受。无论伊琉还是修尔,向来认为一个人将自己的存在意义寄托在他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所以对一个所爱之人,他们绝不会说“你的痛苦全部由我来承担”,更不会说“我把我的快乐全都交托给你”。但那个时候,只会在伊琉耳边细语“痛苦的事我可以替你承担一半”的修尔却说了——“当年死的是你,真好。”

言外之意:承受这份痛苦的是我,真好;你没有机会分担一半这份痛苦,真好;你永远都不需要尝试到这份痛苦,真好。

究竟是何样的心情?!

泪水盈满双眸。安娜动了动唇,却没有把话说出口——为什么不去找她的转世?!想必爱德霍滋在遇到斯洛斯之前,就是在人界寻找最爱之人的转世。可人界那么大,大到让空有一身力量的爱德霍滋憎恨入骨。除非同每一个人都去接触交谈,否则光凭肉眼所见,怎么可能从千万人群中辨出音容相貌都已不同的爱人?安娜想:爱德霍滋放弃人界,回到冥界,是一个最迫不得已的决定吧!

爱德霍滋放弃了,但修尔没有放弃。

这个男人之所以坚强,就是因为承受了比常人更多的痛苦。

而伊琉,在与修尔点滴的相处中被这颗强大的心所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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