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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飞斧尚在一丈开外时,陆离只觉一股劲风直冲面门,少年的脸皮如水面般皱起波浪,足见这一斧来的何其霸道。

陆离双腿呈马步扎在地面,双手持剑,以剑面相迎,姿势笨拙难看,给人感觉却如沧海碣石般沉稳。

这一记一往无前似乎没什么能够阻挡的飞斧竟真的被拦在了剑外。

飞斧依旧以极快的频率高速旋转,在剑面划出灿烂的火花,无处发泄的力量尽数落在剑上,火花幕后,双手持剑的少年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显得极为吃力。

数个呼吸之后,无法冲破桎梏的飞斧停止旋转,掉落在地,陆离收回剑式,月华剑斜指地面,一抹鲜红从少年的手心蔓延至剑身。

两斧未能取人头的温森并没有觉得意外,也并不失望,他望着远方少年剑尖下不断滴落的血水,目光慢慢上移,看到了剑柄处被陆离的手遮住一部分的半月标志。

他认得这把剑,瓦罗兰大陆的许多人对它应该都不会陌生,月华剑还在永恩手上的那一段时间里,这位站在大陆最巅峰的男人曾给诺克萨斯很多高层带去漫长的恐惧。

根据战争学院《利刃法则》的描述,这柄古剑在月华神落败之后便遗失在巨神峰下,漫长岁月中古剑蕴藏的巨大力量已被磨灭,但寻找它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后来剑被永恩得之,这个实力大涨的男人一月之内七入诺克萨斯帝都,暗杀二十三名高层,且在众多高手围困下从容退去。

当时诺克萨斯当权者人心惶惶,不惜长途跋涉发兵艾欧尼亚,然而前往征伐的大军还未驶过保卫者之海,随军大将便已身死。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者,依然永恩一人一剑而已!

因此,永恩与他的那把剑,很长时间成为诺克萨斯的一块毒瘤,皆欲除之后快。

后来永恩死在了亚索的剑下,那么只剩一柄月华剑。

现在这把剑,就在温森面前。

拥有这样一把剑的人,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用它挡住了自己的斧头,温森都不会觉得意外。

今日一行,收获才是意外。

温森嘴角微扬,带起两撇八字胡,猥琐的面相中多了种残忍意味。他抬起双手,召回双斧,问道:“你和永恩是什么关系?”

远处,陆离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不喜欢这名男子说话的声音,长得猥琐便罢了,说话也尖细,让他听着很难受。另外一个原因是:当年在长街上,刘城主落下第三刀之后,也问了同样的一个问题。

遗憾的是他之前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所以他拒绝回答。

温森原地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答案,没有多说什么,微勾着头,提斧向着陆离疾奔而来。

他的身后,激起千层雪。

在距离少年五丈远处,温森掷出一斧,同时身体高高跃起,双手举斧如举刀,向着陆离一字劈来。

陆离瞳孔微缩,知道对方一斧当先封自己的退路,当头而来的第二斧才是真正的杀招。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陆离并没有方寸大乱,此刻竟是一心二用,以磐石一式硬憾飞斧,在后者无功而返颓势渐显之际,温森那蓄力已久且借势五丈的手中斧,正直取少年头顶命门。

千钧一发之际,才接下一斧的陆离顾不得换气,身体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去,手中剑却急转而上,直取对方的下盘。

此刻斧刃距离陆离额头只有半寸,剑尖距离温森的腹部也只有半寸,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放弃了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温森一脚重重提在剑身上,身子借势上掠,落足于屋顶。陆离则贴地而行,几乎是从对方的胯下钻过,虽难看了些,但至少再度化解了敌人的蛮横攻势。

然而这一个来回之间,吃亏的依然是陆离,温森一记重踢直接将剑弹在他的胸膛上,本就贴地而行的陆离直接被这记隔山打牛按倒在地,在雪地滚了数圈之后才狼狈起身。

未等陆离完全站定,屋顶上的温森便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又是一记飞斧掷下。

地上才稳住身子的陆离眼见飞斧欺身而至,根本来不及去挡,索性便不去看,在这关头,他竟是剑指与敌人相反的方向,而后手腕疾转,在这中途,他将自身的力量运至剑身,只不过尚未等月华剑吞噬陆离全部力量,便被他以腕力掷出。

做完这一切的陆离顺着剑去的轨迹,看着上方一脸漠然的男子,淡道:

“你有飞斧,我亦有飞剑。”

下一刻,无力量可吞噬的月华剑撞向飞斧,短瞬之间将后者蕴藏的巨大力量吸食得一干二净。

失去力量的斧头变成了一块普通废铁,竟被月华剑洞穿而过,“瞪”地一声钉在墙上。

温森居高俯视着这个令自己刮目相看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再动手的打算,他双手负后,讥笑道:“难怪当年得到此剑的永恩胆敢出入我大诺克萨斯如入无人之境,原来有此倚仗,不愧是上古神的遗物,真是了不起。”

陆离走到墙头,拔出古剑,掂在手里,问道:“你们这些人总问我和永恩的关系,实话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现在我也很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温森冷漠道:“再如何强大,死了便没什么好说的。”

死了?

陆离皱起眉头,想到了一些看似没有联系的联系。

在风暴平原上,那位大叔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父母时,也说他们死了;这把从梦境中拿出的名为月华的剑,此前一直都在永恩手中;若是自己与那永恩非亲非故,这把剑为何会被刻意送在我手中?

陆离心情极为沉重地想了许久,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永恩可有子嗣?”

温森冷笑道:“出生就死了,据说是个死胎,倒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听到这个回答,陆离心中的疑问解开了一半。

温森向下招手,仅剩的斧头回到手中。陆离看在眼里,淡然问道:“还要打?”

站在屋顶上的温森看着巫毒之地的东方,平静道:“等我收服了那条即将出世的孽畜,再来杀你。”

陆离听着这杀自己如探囊取物般的口气,冷笑一声,正想提剑杀去,但听里屋传来一阵慵懒的哈欠声,接着门开,被打斗声吵醒的安妮一眼便看到了被战斗余波搅得乱七八糟的院子。

她看着院子某处,顿时脸色如霜,怒火中烧。

那里,本该立着一个雪人。

安妮小拳头紧握,失魂落魄地跑向那处剩一地残雪的地方,低头沉默许久后,她巡视着周围,然后看到了站在屋顶一脸欠揍的猥琐男。

那只常搂在怀里的小布熊被她抛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雪地开始燃烧。

火源来自一头愤怒的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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