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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汧县别离战后事

熹平二年,汧县

贾诩仅略施小计便让杨玄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不论是戍卒还是流徙徒都认定贾诩就是当朝太尉的外孙,益州巴郡人。即将动身前往洛阳为大家平定氐人之乱表功,争取更丰厚的赏赐。杨玄个人无论如何也已经没办法将贾诩扣下了,虽然杨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贾诩扣下,扣下能干嘛。或许是追星效应,毕竟看到了这个汉代最著名的谋士,想扣在自己身边?杨玄自己也搞不清楚。

甚至连饭都没吃,贾诩就匆忙离开了这队刚平定了氐人之乱的汉兵。说来好笑,之所以如此匆忙,最大的原因是贾诩总觉得那个名叫杨玄的小儿对自己图谋不轨,虽然好笑,但是贾诩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二十六年来自己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这次也不会例外。望了一眼身后列队欢送自己的汉兵队伍,贾诩又想起了汉兵对那个九岁小儿的描述,其名杨玄,时年九岁,因救母杀人,被判流徙,途中得军侯赏识。至汧县,适逢氐人叛乱,县兵不能制,戍卒恐惧。杨玄乃挺身而出,力谏军侯,释囚徒千余人,并汉军一曲强攻氐人,破贼阵万人,氐人之乱乃平,谓为雄烈儿。随后贾诩又想起了杨玄那图谋不轨、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禁好笑,小小年纪就敢算计自己,还敢倨傲的称呼自己为小胖子,着实可恶。这小儿若不死,将来必能再会。

贾诩在想杨玄的时候,杨玄也在想着贾诩。这是穿越汉末以来自己见到的第一个史书记载的人物。其人心思缜密,嗅觉敏锐,算无遗策。自己虽然多了两千多年的知识,但却对其毫无办法,果然能流传青史的人绝不能等闲视之。

杨玄正思考的时候,谢曲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杨玄看他笑的开心就打趣道:“捡钱了啊?分我点,再多也不嫌重。”

谢曲开心的回答道:“汝一小儿就知道钱,可知此次平叛功劳甚大。圣天子少不得高官厚禄赏赐下来。钱何足道哉?汧县县令已应允跟吾一道报捷,汝可有甚话欲教于吾?”

杨玄心里明白自己一九岁小儿基本功劳报了上去,皇帝也不见得会给自己封官,发点赏赐倒是可能性更大,便幽默的说道:“这还真有几句要交待给你,这报捷的奏折要怎么写呢?首先呢,要把我的大名,对的,就是杨玄~~~写进去!还有,功劳呢也要写进去,要写居功至伟,一定要用这个词才恰当嘛!其次呢,其次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把我的功劳写清楚,你可明白?”

谢曲决定不搭理这捣蛋的熊孩子,转头对站在身边的队率贺茂问道:“贺屯长,战场可打扫完毕?战利品几何?”

杨玄这才知道,督阵的贺茂居然不是队率,原来是全军仅次于谢曲的屯长。

贺茂虽然督阵于后,可是却也在冲击中杀的全身浴血,铠甲上还有几道明显的划痕,从他方正平静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受伤,听到谢曲问话,便答道:“禀军侯,已然清理完毕,有刀五十余柄,长矛百余,铠甲十余,钱三千,粟不足十石,另有农具千余。”

谢曲吃惊的问道:“怎如此之少?”

杨玄最近一直管理着后勤,对后勤有些了解,也是非常吃惊。今天战场上密密麻麻的氐人,至少也要有六七千人,多可能有近万人。这么多人,粮草不足十石,也就是说刚两百多斤,不到三百斤(一石为27斤粟),每个人平均还分不上半两米,氐人究竟是过着怎样凄惨的生活?难怪那么不经打,饭都吃不上了怎么能打仗?可是饭都吃不上了,又怎能不打仗?难道等着饿死么?

贺茂心有戚焉的说道:“不过一群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杨玄也觉得很伤感,一直以为自己是带着汉兵铲奸锄暴,却没想到杀的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可怜人,叹了口气,便问道:“兄弟们怎么样?伤亡如何?”说完杨玄才想起来,谢曲这混蛋,作为部队长官,第一个问的居然不是部队伤亡情况,而是去问战利品,就算你不关心手下,至少也装装样子啊。

贺茂回答道:“阵亡十七,重伤二十五,轻伤三十三。”

杨玄转而对贺茂另眼相看,这小小的队伍人才何其多。军侯谢曲虽然平时不堪,但关键时刻却有担当、有决断,属于逼一把也能超常发挥的那种人才。贺茂平时不见如何,做事却是滴水不漏,都是大头兵也没谁特意去安排他做这些,他自己却把方方面面都给统计好了,作个参军或者辎重官之类的绝对能胜任。难怪他俩一个能做军侯,一个能做屯长。

“谢军侯之前便说过要把钱粮都分给阵亡和重伤的弟兄,就这么办吧。”杨玄一脸平静的对贺茂说道,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撒谎的样子。

谢曲闻言,奇怪的说道:“吾何时曾说过此。嗷。小娃,汝踩吾作甚,疼煞乃翁。”

杨玄也不搭理这扶不上墙的谢曲,继续对大家解释道:“此次平叛,功劳不小,天子必然赏赐不菲,我们又仅百余人,每个人都能拿到一笔丰厚的赏赐。阵亡和重伤的兄弟家里日后生活困难,所获钱粮就补贴于他们,何况也不是一笔大数目,算是兄弟们的情谊了。”

贺茂等一众汉兵连忙拱手,回道:“吾等替兄弟们,谢过军侯及小君子。”

谢曲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高升了,也不在乎这点微薄的钱粮,跟大家凑成一团,脸上充满幻想,说道:“也不知道这次天子会有何封赏,亏得县尉生病未曾带队,却是便宜了吾。”

杨玄这才知道,原来谢曲也是临时带队的,本来该是县尉带队,结果县尉生病,难怪谢曲这家伙平时没什么担当,不过这家伙的确运气好。

刘显也说道:“军侯却是少不得封个县令、县尉。吾等却不知当封何职。”

旁边的流徙徒也插嘴说道:“却不知军侯先前承诺可还算数?何时兑现?”

谢曲这才想起被松绑的流徙徒还没有收拢,却是对杨玄吼道:“你这小娃,为何不提醒我这事,怕是流徙徒要逃脱大半!”

杨玄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自己又不是诸葛亮哪能想的那么周到,而且你丫自己不也没想到么。

见杨玄不吭声,谢曲只得对周围汉兵吼道:“快去追人,把能找到的全找回来!”

不过士兵都累的要死,哪有力气去追人,想跑的早跑光了,不跑的估计都是有功的,全在这儿了,大概还剩下百多号人。

杨玄本来想拍拍谢曲的肩膀安慰一下,却发现自己跳起来也只能够到这八尺壮汉的的腰,于是无奈的说道:“干脆就放了他们吧,去从氐人俘虏里找人充数吧。这样对氐人也有好处,至少给他们一条活路,不然叛逆大罪,白白掉了脑袋。”

谢曲顿时没了脾气,舔着小脸对杨玄说道:“杨家小君子,就是有主意,有本事,将来定有大出息。”

杨玄洋洋得意的点头“那是,小爷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杨苏氏习惯性的用手指点了点杨玄的额头,笑着说道:“不知谦虚!”

熹平二年的冬天,杨玄乐滋滋的在汧县度过了一个冬天,初入汉室的杨玄享受着乱世开始前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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