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破晓时分,杏园酒家也是客人最少的时候。
一架围着精致绣花段子的软轿,不知何时来到了杏园酒家门前,轿子缓缓地停在酒家的那棵不知年岁几何的老杏树旁边,恍如隔世。
不用想,从这独一份儿的绣工看,定是梅家专用的绣花软轿了。梅家大小姐梅傲雪,也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的,实属不易,那件宫里要的凤袍还未完成。可是,还是要将穿凤袍的人定下才好,要不然,可不是白白费了一番心思。
玉牡丹和梅傲雪其实已经很久未见了,上次交集还是她到锦城行宫时,亲自为她制衣,不想这次就要为她做嫁衣了,李睿这个人,也是很好的呢,不知他能不能做到,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呢?也许以后玉牡丹的日子,可能会更有趣吧。不过,作为能说体己话儿的姐妹,傲雪决定先为玉牡丹好好把把关。
软轿轻轻停下,丫鬟小心的撩开轿帘儿,扶着大小姐出来。只见梅傲雪一身绯色暗花素梅印花长裙,外加单色的云纹披风,面覆素色面纱,掩去了那清丽冰冷的容颜,头上一半的青丝用白玉梅花簪子绾了一个简单的髻,另一半随意的披在身后,随风飘动煞是好看。绯色好像是梅家人的最爱,不管是风流倜傥的梅家大少爷梅御风,还是冷若冰霜的大小姐梅傲雪,都是喜穿绯色的,但是他们兄妹二人却会穿出完全不同的味道,一个温暖如火,一个冷漠如冰。
心知李睿出宫不易,梅傲雪也是在约定时间之前,早早地来了。但是,令她惊异的是,李睿这个皇帝可是比她还要早到了,也许,她并不知道,李睿可是比她这个媒人还有急切呢。
来到与李睿约定的雅间儿,梅傲雪见李睿竟是目光一凝,心中更多了一分肯定。只见李睿身穿一身深蓝色暗纹绣襟常服,脚蹬一双暗色绣靴,腰配一块温润的龙纹白玉,羊脂玉冠束发,手执绘有墨牡丹的丹青折扇,尽显清贵儒雅,低调奢华,帝王应有的霸气,此时竟然收得干干净净,如不是事先知晓,傲雪自认为也是看不出的,简直就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书生,真是深藏不露呢。
李睿见傲雪进门,便谦逊地站起,大大方方地打量,这个肯为自己说媒的闺中女子,也是不由得微微一笑,“真没想到牡丹的好友竟是如此貌美、清丽的女子,真是让在下惊艳了,哈哈……”这样的一番话,语中尽是直白的赞美,竟没有丝毫的轻佻。
即使如此,梅傲雪还是冷冷地回道:“公子过誉了。”轻身移步到李睿对面的椅子,优雅地安坐,自然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没有对这位皇上行礼的意思。
李睿不由得思虑,如此冷艳的女子,怎就会答应为自己说媒呢?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梅御风办这事儿真的靠谱儿?见对面的梅小姐已经美美地喝起了茶,李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幽幽的坐了下来,等待女子先开口。
梅傲雪静静地享受完了一杯极品的龙井,感觉甚是舒畅,来时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抬眼看了看对面安静的等待稳如泰山的男子,淡淡道:“我只问一句,你心中对牡丹是怎样的?”
李睿一听,有门儿啊,但还是慎重的沉声道:“朕,只许牡丹为花后。”
梅傲雪闻后,微微一笑,一瞬间好像听见寒梅盛开,嗅到暗香四溢,冰封千里的寒霜风雪,霎时间融化,原本冰冷的气氛,也瞬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