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中的规矩,没有花城皇宫中的多,玉牡丹也乐得自在,手下乖巧的掌柜们,从玉牡丹在商会的香闺中取来她常来用惯的东西。李睿派来侍奉的女官见了,都觉得吃惊。
精致刺绣的百花锦被,散发着宁人心神的百花香气,好似百花竞放,整块极品白玉雕琢而成的餐具,温润的质感昭示着它的价值,各式名贵华丽又不失优雅的衣裙,也都是极品的绣工,上面的纹饰花朵,如同伏在衣裳之上,栩栩如生,当然,这些衣裙也是同锦被一样,都是出自一人之巧手——即使被称为“天下第一绣”的梅家大小姐。
说到锦城梅家,那可是不得了的,在众多宫廷中眼高于顶、技压一身、恪守礼教的内命妇的眼里,那都是像传奇一般的存在。
谁都知道,锦城的梅氏绣庄,是天下第一绣,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正应了那句,物以稀为贵,越是好的东西,数量也要越少越好,才会凸显出绣品的珍贵,而梅氏绣庄出品的每一件绣品,都堪称珍品,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绝品,除了梅氏以外的人,天下间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仿制出来。
谁人不知——天下第一绣,锦城梅氏家。只不过江湖上的人,可能更习惯称为“天下第一针”罢了。
即使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也比不过梅家的普通绣工,就连历代帝王身上所穿的龙袍,也是出自梅家的神秘之手。不过至今为止,梅家也从未有人入宫,专为宫廷服务,也许,是因为梅家,也算是一个江湖中的门派吧,也许是,近年来与世俗平民的生意来往过密,对江湖上的事情也少有来往,使一些后起之人,渐渐忘怀了它的存在。
而说道一个传统女人的贤能,与她的才学不会是完全对等的,自古以来,不论是贫民还是官家,除了基本的三从四德之外,都会让女子从小研习女红之道,烹茶之道……即使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能够请人教授琴棋书画,也不可免去女红这一项。
而且每个人家女子的女红都是母传女的,如果,学的不好,不仅自己身为女子的面子保不住,就连母亲的颜面也要受损。
因此,许多平凡人家都会将自家的小女送去有名声的绣楼帮忙、学习,顺便贴补家用。而出身富贵人家的女孩子,为了学到更精细的针线技巧,也会请来绣楼里刺绣技艺精湛的有名望的绣娘,到家中请教技艺。
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依照“男耕女织”的天地自然之理,而且也逐渐地成为一种评价女子心性是否蕙质兰心的标准了。
但是,玉牡丹对此却不也一顾,绣花也如同修炼一般,只要功夫深,学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还有一位善于刺绣的好友呢,怎么也要学两手儿的。很久没见了小梅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在梅园住着呢?既然到了锦城,何不去看看她呢?
自从玉牡丹从叶赫回来以后,就不是很爱穿华丽鲜艳的衣服了,许是累了,倦了,女为悦己者容,断了宁兰王的念想儿,便不去偏执于极致了。
尽管如此,即使是素衣,穿在她的身上也会有华贵的味道。大掌柜的手下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孝敬,只是比以往更家小心翼翼了,生怕吃罪这个爱撒手不管的主子。
午后,行宫的客管。
“庄主大人啊,您什么时候去见大掌柜啊……大掌柜病的很严重啊……要是大掌柜有什么不测,手下多少人要没饭吃啊……”一小太监哭的不行。
“行了,既然说过要回去的,就不会食言。他不是从来都是病怏怏的么?又有几时好过了……”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绣着手中的绢帕。
后者听罢,便喜笑颜开,连道:“是是是……那您是哪日回去呢,这个月好像哪天都是吉日吧,回去的话,好叫小的们,为您接风啊……顺便还要通知新的戴令掌柜们啊……”
“不用麻烦了,我也老了,不想去在生意上再操心了,告诉大掌柜,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棺材,叫他好生打理着生意就是,别让底下的饿着,也别让上面的贪了。”
“是是……”
“好了,下去歇着吧。”
住进行宫几日了,每日李睿都会派人请去玉牡丹议政,即便这对于玉牡丹来说,也并非难事,可是,这早已超过了一个帝王对于一个陌生人的戒心。
李睿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真是奇怪。
玉牡丹心想,明日便辞行吧,她感到,这种感觉很不好。窗外的风声真的很轻,轻到让人几乎察觉不了。
可是,李睿呢,就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如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