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有些浓烈,但是某些心急的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罗裙也压不住快走的碎步,露出绣鞋的桃色鞋尖。
打赏了轿夫后,小轿轻快平稳的去向季府的后宅角门。打发了小丫鬟去叫了门,武潇潇便带上面纱在轿子中等待,心中思量着情态言辞。
小丫鬟拿了金叶子苦苦哀求,那守门的婆子才答应代为通传一声。小丫鬟等了好一会儿,那婆子却把金叶子退回来,说没有拜帖,不会放人进去,而且季小姐不再府中。
武潇潇得知自己今天恐怕难见季小桃,心中不免焦急起来,但却别无办法,只好回到王府另做打算。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当轿子绕道正街的平安镖局门口时,武潇潇无意间看到一年轻公子从大门而出,从随从手中接过骏马缰绳。以武潇潇多年在广陵各大府邸事宴的见识,看此人衣着打扮,身形气质,绝非等闲之辈,他又是季府的人,说不定能够帮自己的忙。
于是武潇潇急忙暗中叮嘱轿夫,让他们靠近把握时机,适当时停下。
只见男子并没有着急上马,而是被另一府中之人叫住,武潇潇听闻那人称他为“大哥”,结合之前打探到关于季家的消息,便知此人定是季府的大少爷了。
后又得知季家大少爷掌管着平安镖局的大小事务,十分稳重精明,于是便改变了想法,不去做那碰瓷的蠢事了。
武潇潇示意轿夫停下,准备下轿,小丫鬟机灵地提前打起轿帘,小心地扶着自家姑娘的玉手。
待那二人话毕,武潇潇便迎上前去,“小女子武氏,见过季家大公子!”说罢,便盈盈一福身,行礼个礼。
季莫寒见此女谈吐有度,回想起广陵王之事,便心中明了,便虚扶一下,“武姑娘请起,姑娘有何事不如入府一叙。”
武潇潇如愿进入季府,心中大定,却并不表露,柔声道:“多谢季大公子,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莫寒带主仆二女进入季府一间空旷的待客花厅。
说是花厅,却并无花朵盛开,只有几盆生机勃勃的翠松盆景点缀厅堂,古老的匾额高悬,中堂挂着一副威武的怒目金刚图,供案中间摆着满工的青铜小鼎,焚着檀香,两边一对不大不小的青瓷莲花宝瓶。供案前面,摆两张太师椅,中间一几,左右各排四张同样的圈椅,之间个配六张茶几。如此简单的布置,却各个不是凡物,显得室内古朴自然,一派肃穆,正气凛然。
二人分别坐下,须臾间,便有一位小斯奉上香茶,后堂门房边茶房内的婆子听说前面的事情后,便向通往季府后宅的捷径而去。
饮过待客茶,季莫寒平静地问道:“武姑娘,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武潇潇饮茶之前便已取下面纱,本以为会看到季莫寒惊艳的神色,但实际上这位季公子只是专心饮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心中不免失望,却更加确定此人并不好对付。
便老老实实道:“不敢打扰季大公子,本想求见贵府的四小姐小桃姑娘,可是不巧她好像并不在府中,因此,只好耽误季公子的时间了。”
而后,武潇潇便把今日广陵突然王下令将她送回广陵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中言辞甚是恳切,连带着诉说自己的身世之苦,让人听了不免生出恻隐之心,再配上那隐忍欲泣的神情,真是我见犹怜。
季莫寒听了武潇潇这段催人泪下的恳求,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道:“武姑娘的意思我大概知晓了,这是王爷的意思,就算在下的小妹与王爷认识,也无法更改,我看姑娘还是回去,求求王爷,方是上策。”
武潇潇本以为,季莫寒会像其他男人一般,能够被她刚刚的言辞所感动,哪怕是一点点,没想到却碰上了一颗寒冰一般的心,只好再使一招苦肉计了。
于是,起身道:“小女子生来命苦,好不容易王爷收留,却又要漂泊,还望季大公子怜悯,让小女子见上季小姐一面,不论她帮不帮我,我只是说完想说的话就好,还请季公子垂怜。”
说罢,便长跪不起。
“你……”季莫寒以往面对任何危险都不会畏惧,可就是对付不了女人的死缠烂打。
“哦?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我儿垂怜?”
季莫寒立即起身,躬身道:“母亲。”
就在此时,内堂传来一阵衣裙碎步之声,几个俊俏的小丫头出来,在季莫寒另一侧的椅子上放下软垫。
只见一位保养极好的夫人稳稳坐下,一身藕色衣袍,内衬紫红色中裙,头戴吉祥白玉如意簪,八宝缠枝细金抹额,手执一串碧色念珠,脸色阴沉,幽幽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身白衣转瞬欲泣的武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