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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荆公。一日访蒋山元禅师。坐间谈论品藻古今。山曰。相公口气逼人。恐著述搜索劳役。心气不正。何不坐禅体此大事。公从之。一日谓山曰。坐禅实不亏人。余数年要作胡笳十八拍不成。夜坐间已就。山呵呵大笑

王荆公。一日问张文定公曰。孔子去世百年生孟子。亚圣后绝无人何也。文定公曰。岂无人。亦有过孔孟者。公曰谁。文定曰。江西马大师坦然禅师。汾阳无业禅师。雪峰岩头丹霞云门。荆公闻举意不甚解。乃问曰。何谓也。文定曰。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焉。公欣然叹服。后举似张无尽。无尽抚几叹赏曰。达人之论也

任观察。内贵中贤士 徽庙极眷之。任倾心释氏。遍参知识。每自叹息曰。余幸得为人。而形体不全。及不识所生父母。想前世轻贱于人。招此报应。遂发誓。遇休沐还私宅。屏绝人事。炷香礼佛。刺血写华严经一部。每一字三拜。愿来世识所生父母。忽一日有客相访。任出迟。客怒云。人客及门。何故不出。任笑曰。在家中写一卷赦书。客诘其故。任以实对。遂取经示之云。此是阎老子面前。吃铁棒吞铁丸底赦书。客悚然惊骇。回舍亦自写一部

五祖演和尚。依舒州白云海会端和尚。咨决大事深彻骨髓。端令山前作磨头。演逐年磨下收糠麸钱解典出息。雇人工及开供。外剩钱入常住。每被人于端处斗谍是非云。演逐日磨下饮酒食肉。及养庄客妇女。一院纷纭。演闻之故意买肉沽酒。悬于磨院。及买坯粉。与庄客妇女搽画。每有禅和来游磨院。演以手与妇女椰榆语笑。全无忌惮。端一日唤至方丈问其故。演喏喏无他语。端劈面掌之。演颜色不动。遂作礼而去。端咄云。急退却。演云。俟某算计了请人交割。一日白端曰。某在磨下除沽酒买肉之余。剩钱三百千入常住端大惊骇。方知小人嫉妒。时秀圆通为座元。受四面请。即请祖为第一座

湛堂准和尚。因读孔明出师表。悟得做文章。有罗汉供疏云。梵语阿罗汉。此云无生。出三界二十五有尘劳。超分段生死。受如来付嘱。应供天人。福利一切群情。檀越宜兴供养。又作水磨记云。泐潭山。即马祖大寂禅师。昔与禅者辈选佛大道场。虽年代深远。而佛法未尝远也。但其间善知识。所见不同互有高下。故有远矣。如僧问马祖如何是佛。曰即心是佛。故观其所以。即知众生本来成佛无有高下。其高下在人不在法也。而况末代有我说法者。是故选佛求师。不得不审也。大宋元符戊寅岁。有汉中沙门意忠上座。寻师访道。选佛参禅。干木随身逢场作戏。然其场也戏乎一时。以其功也利益千古。于是革其旧制。郢人犹迷。徇器投机。变通在我。岂以绳墨拘其大猷。而为古人规矩之所限哉。是谓有子不可教。其可教者语言糟粕也。非心之至妙。其至妙之心在我。不在文字语言也。纵有明师密授。不如心之自得。故曰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皆灵然心法之妙用也。故有以破麦也即为其硙。欲变米也即为其碾。欲取面也即为其罗。欲去糠也即为其扇。而规模法则。总有关棙。消息既通。皆不拨而自转。以其水也。一波才动。前波后波波波应而无尽。以其硙也。一轮才举。大轮小轮轮轮运而无穷。由是上下相应。高低共作。其妙用也出乎自然。故不假人力之所能为。而奇绝可观。玄之又玄。然后左旋右转。竖去横来。更相击触出大法音。皆演苦空无常无我诸波罗蜜。而闻者闻其心。见者见其性。以至嗅尝知觉。尽获法喜禅悦之乐。又何即以米面诸所须物。供香积厨而为二膳。饱禅者辈往来选佛者欤

师云。今时兄弟。参佛果底。不肯见佛眼。见佛眼底。不肯参佛果。譬如众盲摸象。岂知二老之意耶。殊不知。佛眼便是有规矩底佛果。佛果便是无规矩底佛眼。若是要为人不瞎人眼。却来见佛果。若秖见佛眼。涅槃堂禅。自救即得。为人即不得。老南会下得底兄弟。便指教见真点胸盖手段苦辣为人自别也

师一日云。今时参禅人。如蝇子相似。有些腥膻气味便泊。须是从头与他拈却到无气味处泊在。平地上从上来作家宗师能为人。惟睦州。见尔有坐地处。便刬却。从头秖是刬将去

又一日云。宗师为人。只不得有落地处。若有落地处。便被学家在面前行也

一日又云。尔但灰却心念来看。灰来灰去。蓦然冷灰。一粒豆爆在炉外。便是没事人也

师在宝峰时元首座极见喜。一日请假往谒李商老。云一月日便归。后四十日方归。元见遽云。恶野了也。无常迅速。师不觉汗下

师因读洞山悟道颂。遂疑云。有个渠。又有个我。成什么禅。遂请益湛堂。堂云。尔更举看。师遂举。堂云。尔举也未会。便推出

圆悟云。达磨西来将何传授。师云。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又问。据虎头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如何是第一句。师云。此是第二句

师一日云。我这里无逐日长进底禅。遂弹指一下云。若会去便罢参。乃云。今时一般宗师为人。入室三五。遍辨白他不出。却教他说悟处。更问。尔见处如何。学人云。某见处说不得。却云。尔说不得。我如何见得尔去。若恁么地。如何为人。不见泉大道。到慈明。明云。片云生谷口。游人何处来。泉云。夜来何处火。烧出古人坟。明云。未在更道。泉便作虎声。明便打一坐具。泉推明向禅床上。明却作虎声。泉云。我见八十四人善知识。惟师继得临济宗风。看他恁么问答数句子。那里便是见他处。须是如此始得

师云。山僧待人志诚。须是资质是始得。此是一超直入如来地。参禅须是直心直行直言直语。心言直故。始终地位中间。永无诸委曲相。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僧问云门。如何是佛。门云。干屎橛。拟议思量已曲了也。何况脱空耶

因无碍。请师赞法海真。乃曰。上江老宿。大段笑下江。云门下却不笑觉印。盖他曾见保宁勇真净辈来。兼圆通曾见舜老夫浮山远。所以较别。如大小本夫铁脚辈。皆可笑也。盖法海嗣觉印。印嗣圆通。其辞曰。廓圆通门续云门派。燕坐胡床虎视百怪。佩毗卢印摧伏魔外。一句当阳电光非快。不动道场而入三昧。赞之毁之俱遭白癞。夫是之谓法海老人。能于一毫端。而游戏无边之法界。圆通尝在端和尚处作首座。受四面请。其时演和尚在海会作磨头。遂交代作首座。圆通迁栖贤。而演和尚交代住持四面也。端和尚尝颂古有一句云。日出东方夜落西。圆通改夜字作定字。端笑而从之

五祖和尚一日云。我这里禅似个什么。如人家会作贼。有一儿子一日云。我爷老。后我却如何养家。须学个事业始得。遂白其爷。爷云。好得。一夜引至巨室。穿窬入宅。开柜乃教儿子入其中取衣帛。儿才入柜。爷便闭却复锁了。故于听上扣打令其家惊觉。乃先寻穿窬而去。其家人即时起来。点火烛之知有贼。但已去了其贼儿在柜中私自语曰。我爷何故如此。正闷闷中。却得一计作鼠咬声。其家遣使婢点灯开柜。柜才开。贼儿耸身吹灭灯推倒婢走出。其家人赶至中路。贼儿忽见一井。乃推巨石投井中。其人却于井中觅。贼儿直走归家问爷。爷云。尔休说。尔怎生得出。儿具说上件意。爷云。尔么尽做得

师云。圆通秀禅师因雪下云。雪下有三种僧。上等底僧堂中坐禅。中等磨墨点笔作雪诗。下等围炉说食。予丁未年冬在虎丘。亲见此三等僧。不觉失笑。乃知前辈语不虚耳

五祖和尚。初参圆照禅师。会尽古今因缘。惟不会僧问兴化。四方八面来时如何。化云。打中间底。僧礼拜。化云。我昨日赴个村斋。至中路被一阵狂风暴雨。却向古庙里亸得过。遂请益照。照云。此是临济门风。尔去问他儿孙。祖遂来参浮山远。请益此公案。远云。有个譬喻。恰似个三家村里卖柴汉。夯一条匾担了。却问中书堂今日商量甚事。祖云。恁地时大段未在。浮山远既年尊耳聩。遂指教参一个小长老。乃白云端也。老僧虽不识他。见他颂临济三顿棒因缘。见得净洁。可往咨决。祖从之。真净一日谓老黄龙云。白云端颂临济三顿棒。与某甲见处一般。南云。尔如何会他底。净便举颂。龙喝云。白云会。尔不会

圆悟和尚。请益五祖。临济四宾主怎生。祖云。也秖个程限。是什么闲事。祖云。我这里恰似马前相扑。倒便休

佛鉴平时参平实禅。自负不肯五祖。乃谓。秖是硬移换人。圆悟云。不是这道理。有实处尔看。我从前岂有恁么说话来。徐徐稍信。后来因举。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蓦然便道。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于今诸方多是曲指人心说性成佛

圆悟在五祖时。祖云。尔也尽好。只是有些病。悟再三。请问不知某有什么病。祖云。只是禅忒多。悟云本为。参禅因什么却嫌人。说禅祖云。只似寻常说话时。多少好。时有僧便问。因甚嫌人说禅。祖云。恶情悰

五祖一日。问圆悟无缝塔话。悟罔然。直从方丈随至三门方道得。祖云。尔道得也。悟云不然。暂时不在。便不堪也

师因入室退闲坐。忽云。今时兄弟。知见情解多。须要记闲言长语来这里答。大似手中握无价摩尼宝珠。被人问尔手中是什么。却放下拈起一个土块。可杀痴。若恁么。参到驴年也不省

师一日云。我这里无法与人。秖是据款结案。恰如将个琉璃瓶子来。护惜如什么。我一见便为尔打破。尔又将得摩尼珠来。我又夺了。见尔恁地来。我又和尔两手截了。所以临济和尚道。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尔且道。既称善知识。为什么却要杀人。尔且看。他是什么道理。而今兄弟。做工夫不省这个。过在何处。只为要去明他。且如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作么生是尔将一转语便去明得么。永明他不得。古人忒杀直截。尔不肯去直截处行。秖为分明极。翻令所得迟

师一日云。我平生好骂人。因看玄沙语录。大喜他勘灵云。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可谓壁立万仞。后来与灵云说话了。却云。尔恁么方始是彻。后头却恁么撒屎撒尿。却问圆悟如何。悟笑云。他后头却恁么地。我也理会不得。遂下来归到寮。方知玄沙大段作怪。遂举似圆悟。悟笑云。且喜尔知。晦堂云。今时诸方。多是无此药头。师云。切忌外人闻此粗言

师因见老宿上堂云。我在老师会中。得个末后句。不免布施大众。良久云。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便下座。师云。山僧即不然。我在老师会中得个末后句。不免举似大众。便下座

洞山宝禅师。嗣五祖戒和尚。庐州人。为人廉谨。尝在五祖主事。戒病令行者往库司取生姜煎药。宝叱之。行者白戒。戒令将钱回买。宝方取姜付之。后筠州洞山阙人。郡守以书托戒。举所知者主之。戒曰。卖生姜汉住得。遂出世住洞山。后移住归宗。一日扶杖出门。见喝道来问。甚官。吏云。县尉。令避路。宝侧立道左避之。忽见马跪不行。宝曰。畜生却识人。尉知是宝。再拜而去。复迁云居。一夜山神肩舆绕寺行。宝云。抬尔爷抬尔娘。抬上方丈去。神复舁归方丈。宝初行脚时。尝宿旅邸。为倡女所窘。遂让榻与之睡。宝坐禅明发。倡女索宿钱。宝与之。出门自烧被褥而去。倡女以宝告其父母。遂请归。致斋以谢。谓其真佛子也。尝作达磨祖师赞。最播丛林。琅琊觉和尚和之。今载正法眼藏。一僧问师云。某参禅不得。未审病在甚么处。师云。病在这里。僧云。某甲因什么却参不得。师云。开眼尿床汉。我打尔去

怀禅师谓秀圆通曰。元青州庆福建并汝三人。克振吾宗。自余皆是随根受道

兜率悦禅师。在道吾首众。时老智和尚居云盖。悦一日领数十衲子谒智。智与语未及数句。知悦所蕴深浅。笑曰。观首座气质不凡。奈何出言吐气如醉人耶。悦面热汗下。曰愿和尚不吝慈悲。复与语未几。又锥劄之。悦茫然。遂领其徒咨闻入室。智笑曰。公首众说法人也。如某闻见不博。何益于公耶。再四恳之。智曰。老僧无福。道不取信于人。脱受首座礼拜。异日定取谤于某。竟不许。乃问悦曰。首座曾见法昌遇禅师否。曰曾看他语录自了。可以不愿见之。又问。曾见洞山文和尚否。曰关西子。没头脑。拖一条布裙作尿臭气。有甚长处。智曰。首座但向尿臭气参取。悦依教乃往洞山依止。未久深领奥旨。复往见老智。智曰。首座见关西子后。大事如何。悦曰。若不得和尚指示。洎乎蹉过一生。乃焚香礼谢。后出世嗣法洞山。居常诫其徒。叙其云盖指见洞山之语。汝等当以师事智和尚也。后智迁寂。是时照禅师住兜率。乃悦之高弟也。智后事尽得照主之。如师资礼。盖其不忘付嘱也

师一日云。菩萨人眼见佛性。须是眼见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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