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姬也不愿意进去,因为那种绝望的味道在那里面,显得更加地浓重,更加地压抑。
而她,更是没有叫过,里头那个男人,一声爸爸。甚至叶碧华也从未逼迫过苏姬,叫她一声爸爸。
她只是偶尔听着隔壁一块住在这个大院子里的那些大妈们,以及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小伙伴们,明白,里间里那个病恹恹地终年下不了的床的男人,就是他的爸爸。
爸爸。还真是个陌生的字眼。
那所简陋的小房子,那个杂乱的大院子,那颗种在院子里的梧桐树。
就这么兜兜转转地陪着她度过了十四个年头。
十四个年头多么快啊,弹指芳华,转念一瞬,快到她已经快忘记了,许许多多零碎的小事。
仿佛那一切,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消失地那样干干净净。
终于有一天,梧桐叶满枝头,无限繁盛的时候,苏姬在树下捡到了一片落下来的叶子。微微地泛着黄,是那种渗透了的古黄,在阳光照耀下,每一根经络都清晰分明。一片叶子的一生,这时就乖乖地躺在她的手里。
她躲在了墙角,听见了里间传来了妈妈,依旧是柔柔的声音。像是以前每一次,月色当头的时候,唱歌讲故事哄着她睡觉时的声音,一摸一样。
“我也算,不欠你什么了。你安心地走吧。”
那一天晚上,那个终年躲在里间里见不得天日的男人,终于下了床。却是被人抬了出去,头上蒙了一块大大地白布。苏姬只觉得心里堵地慌,她并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
可是那块被顶起来的白布,却像是一块屏障,堵地她心里慌。
是的。
一床的白布。
那成了苏姬对那个男人,对整个大杂院,甚至是对她的童年的最后一丁点的记忆。
她躲在了叶碧华的怀里,却是怎么也悟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