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罗锦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面试的消息。
“叮铃铃,叮铃铃——”罗锦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电话接起,“喂,您好!”
“您好,我们是君康公司,恭喜您正式被我公司录取为总裁贴身秘书,请您明天按时到秘书处报到。”细软娇柔的声音从电话筒里流泻而出,她感觉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谢谢,谢谢您!”罗锦棉激动地忘记了言语,一个劲地感谢,彼端早已司空见惯,技巧地切断了通话。
罗锦棉抓起毛绒小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它说:“我被录用了,我被录用了!”
一瞬间,她觉得她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睥睨世界;一瞬间,她觉得她就是缔造罗马的凯撒大帝;一瞬间,她理解了为什么男友总是浑身洋溢着一股自信。
他们毕业后的日子简直太顺利了,世上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唾手可得。那些对于未来的忧郁,摇摆瞬间都消失殆尽,满腔的憧憬,无限的希望,又重新纷至沓来
骄傲,自豪,喜悦急于宣泄,明显不会说话的小熊满足不了她的虚荣感。
她立刻拨了母亲的电话。
“喂!”一个柔和慈祥的声音传来,像是严冬中的一缕春风,化开了千里的飘雪。
“喂,妈妈吧!”罗锦棉声音欢快地像一只小鸟。
“嗯,锦棉最近好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我被君康集团录用了。”她的快乐像一壶沸腾的热水,咕嘟咕嘟地顶开了锅盖,在火焰上呲呲作响。
“你怎么又跳槽了,不是说以前的工作蛮好的吗?”白淑珍疑惑地问道。
白淑珍的话立马给罗锦棉的快乐兑了一股的凉水,锅子重归了平静,她只有尴尬地撇撇嘴,“哎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了,君康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哦,以后前途无量的。”罗锦棉讪讪地说道,心想母亲对这些完全是门外汉,真是白白浪费了她的一腔热情。
“好好,只要你开心就好,平时注意身体,千万下次回来不要让我看见你又瘦了。”白淑珍嘱托道。
“嗯!那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好了,涂叔来了我先不和你聊了。”
“原来我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啊!”罗锦棉酸酸地说道。
“你这孩子。”电话彼端嗔怪道。
“好了,妈妈加油,我可是还想要个爸爸呢。”
“贫嘴!”白淑珍娇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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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棉将电话挂掉,疯狂的喜悦浪潮迅速退却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矛盾纠结的海洋。
一方面她很希望母亲再找一个伴,她都可以为了爱人,离开母亲远走他乡,凭什么剥夺属于母亲的幸福,而且二十多个春秋的奉献,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已经是莫大的牺牲。
另一方面她感觉心被硬生生的剜了一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强制性的夺走了。
还有一个她不想牵扯出的担忧,那是一个她走不出的一个阴影,记忆的碎片随时会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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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才8岁,夜深人静的时刻,她和母亲相互依偎在电视机前,嘈杂的电视机声从耳边掠过,她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眼睛迷迷糊糊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锦棉,困了就睡吧!”母亲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依稀记得自己腾空飞了起来,她知道母亲把她抱进了房间里,还会温柔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将她盖得严严实的。
小孩子的世界是简单的,头脑里不会出现任何困扰睡眠的东西,粘到被子就昏昏沉沉了过去。
睡梦中隐隐传来刺耳的争吵声,绵绵不断,在某一个瞬间,她的意识忽然清晰了,她知道又一轮的家庭大战正在上演了。
她很想蒙起被子,不去理这场闹剧,但是那天心里隐隐地有一块锋利的棱角磨着她痒痒的疼疼的,不得不说小孩子的预感是准确的,对她而言更是可怕的。
至今她都有些痛恨她的好奇心,否则就不会亲眼目睹那一场痛苦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