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进行到一半,水幻便以身子疲乏告假折回了后殿,与其跟那些女人唠家长里短,她更愿意好好陪着雪吟。毕竟等离了王府又不知到何时才能再见她。
阮文姝看着水幻离开,不由得冷笑,等着瞧吧,待你在王府里出了事,不知太子和永康王之间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毫无缝隙。
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王妃邀众人前往看戏。连翘刚要起身,忽然身后挤上一个收碟的婢子,当下就将碟中的汤汁洒在了连翘的衣裙上。
“你怎么端的碟子!烫着我们娘娘了可怎么办!”小月急忙上前查看连翘:“娘娘,您没烫着吧?”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一时手滑……”
“我没事。”连翘看那婢子一脸惊恐,自己也没伤着,就是衣裙污了,也不太要紧,一会找地方换掉就是了。
永康王妃听到声响,厉色看向那个毛手毛脚的丫鬟,道:“拉下去,打板子。大喜的日子竟敢冲撞贵人。”
这时众人的目光皆聚在连翘身上,她虽是太子的人,但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若此时太过张扬,难免会落人口舌,于是便对王妃行礼道:“王妃息怒,我没有事。”
坐在高位上的瑜贵妃见状,也替倪氏说道:“本宫瞧着良娣并没有烫着,只是衣裙不能再穿了。王妃,不如就让她借你的屋子梳洗一下,正好歇歇脚。一会戏台子乱哄哄的,磕着碰着了也不好。”
倪氏暗恨自家的婢子在宴席上出错,但也真不敢怠慢这位陆良娣,毕竟她还有着身孕,若真出了事,王爷那里也不好交代。于是温言对连翘道:“是,娘娘。良娣没伤着便好,彩儿还不快扶娘娘去我那里更衣梳洗!”
身旁的彩儿急忙应声,连翘借着王妃的话这才离席。
一场风波很快就解决了,王妃松了口气,幸亏没有出什么大事。她冲着瑜贵妃投去感激的眼神,瑜贵妃淡淡点点头,扬声道:“好了,咱们去看戏吧。据说王妃请的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名角儿呢,本宫久居深宫,正好开开眼。”
王妃道:“都是倾乐坊的角儿,已经候着了,就等娘娘先行呢。”
“哦?倾乐坊,”瑜贵妃正要起身,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本宫记得为陛下抚琴安神的琴师似乎正是出自倾乐坊。”
王妃对于宫中的事并不知晓,瑜贵妃随侍百合回道:“正是,娘娘。”
“你去问问太子,不知道可否把那琴师叫来,这几日陛下听着他的琴师可以安然入睡了。就算是本宫给的恩典,让他见见从前的故人吧。”
“是。”
戏台子搭在后花园以南,离宴席不算太远。正值入秋,园中金菊次第盛开,格外艳丽,微风拂过,有淡淡恩典馨香。台子上正演着麻姑献寿,阮文姝睨了瑜贵妃一眼,琢磨方才她的话。
恩典一个小小的琴师?瑜贵妃虽为贵妃,在宫中除了侍奉皇帝对旁人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不知道这个琴师又是她准备的什么好戏……
正想着,唱戏的戏子已经跪谢下去。这出戏几乎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大伙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忽然台上静然一片,众人仿佛是不约而同禁了声,就听得袅袅琴音渐起,白衣翩然,男子盘膝坐在琴前。低眉敛目,眼神静若一潭深水,仿佛看着琴弦拨弄,又似乎目空一切,沉浸在自己的琴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