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帝环顾左右,才发现自己好好躺在寝宫中,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皇宫戒备森严,宫商羽一介琴师怎么会在深夜进来?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承渊帝深深呼了一口气,一摸额头都是冷汗,瑜贵妃身上还披着斗篷,像是深夜过来。他便道:“你怎么来了。”
瑜贵妃埋怨道:“您日夜梦魇,臣妾担心您又睡不好,幸好臣妾来了。方才臣妾还未进来,就听见您的叫声了。皇上您究竟梦见了什么?”
夏侯昀就着瑜贵妃递过来的热水灌了几口,这才从噩梦中缓过神来。
那个梦如此逼真,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
他送回碗,眼神一撇,却死死钉在床榻下的小凳上。
那上面赫然放着一面镜子!
银质的小镜子在灯火的照射下发着寒光,就像是宫商羽冰冷的笑意,就那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指着那镜子道:“这是哪来的,李全!--”
李全上前看了看,低头道:“回皇上,这……似乎是一面镜子。”
“废话!朕问你是哪来的!”
李全一脸惊恐道:“奴才一直以为是娘娘带来的……”
瑜贵妃皱眉道:“臣妾从不用这样的小银镜……”
承渊帝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顿时变得神色恍惚,银镜在厚重的毯子上连打几个滚,他口中不住地喃喃:“他来了,他来找朕报仇了。小翊,小翊,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来了!--”
“皇上,皇上!”瑜贵妃从未见皇帝如此神态,简直像是疯了一般,当即她立刻吩咐李全道:“去把隐卫里的刘太医叫来。”
李全小心翼翼道:“已是深夜,若贸然传唤刘太医,恐怕他隐卫的身份不保……”
“都这个时候还在乎这些,没见着陛下都病成这样了吗!”瑜贵妃厉声道:“还不快去宣旨!”
“是是是……”
“皇上,皇上……”瑜贵妃心痛不已,却只能紧紧抱着失神的承渊帝给予安慰:“臣妾在这里,小翊在这里,您不会有事的。不管谁来了也好,臣妾绝不会让他伤害到您……”
承渊帝依然发狂着,像是疯了一般,两只手不停得朝虚空抓着,手指曲成鹰爪状,面色狰狞得盯着龙床上方的帷幕,大喊着:
“夏侯明,你阴魂不散,你害了陌鸢,又来害朕、害朕的孩子!你指使你的好女儿来报仇,你若不肯放过朕,朕绝不会让她生下朕的孙子!朕决不许宸儿再被她蛊惑!你想朕绝后,几十年前你不会得逞,现在也不会!朕是天子,夏侯明--呃--”
承渊帝怒吼之间呕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随瑜贵妃进来的四名宫女忍不住低呼,瑜贵妃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贴身宫女百合上前扬手便给那几名宫女一个巴掌,道:“御前失仪,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宫女们战战兢兢蜷缩在榻前,跪着发抖,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瑜贵妃扶着昏迷的承渊帝躺下,用丝绢将他唇边的血迹小心地擦拭掉,这才对着总管太监李全道:
“陛下重病昏迷,御前的人若是口风不紧,本宫不介意现在就替李公公梳理一下。”
“奴才不敢,奴才定会约束好下人,今夜的事情绝不会透漏出去半分。”
“你是服侍陛下的老人了,风风雨雨几十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靠什么人。本宫虽然只是个贵妃,但若谁敢在这段期间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那就别怪本宫无情。”
“奴才谨记贵妃娘娘的教训。”
“如何管好御前的嘴,本宫只看结果,不问过程。还有,好好查一下那面镜子,哼,竟有人敢装神弄鬼,看来这乾清宫进了几只小老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