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直系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几日后,新帝亲自下旨,册封阮氏为皇后,又亲封皇后兄弟继承灏国公爵位。自此,阮氏依然根深蒂固地稳坐京中第一名门之位,但因为前任灏国公的骤然离世,新后在宫中根基尚浅,阮家实权大半归入皇帝手中。而此任灏国公阮云霆并不似其叔父那样果敢刚毅,在朝中也并未兼任实权的官职,故而已不能再像建仁帝年间那样一手遮天,煊赫的阮家自此开始由盛转衰。
新后册封当夜,新帝承渊帝缚手立在高大的盘龙殿落窗前,一弯新月正挂在西侧,明亮而清冷。
常毅安静地立在承渊帝身后,直到承渊帝转身,他才屈膝道:“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承渊帝“唔”了一声,径自走到了龙案前,随意翻了翻手上的奏折道:
“朕登基才不到一月,大臣们便按捺不住了,这些都是甄选后宫的奏折。”
常毅揣测道:“陛下浦一登基,四海升平。臣子们自然希望陛下充实后宫,繁衍后嗣。”
“你去天牢一趟,将宇珩带来。”
“皇后那里……”
“朕见完他再去。”
常毅一顿,旋即领命而去。
不肖片刻,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李全领着一人进来,那人面如菜色,但衣着整洁,并未用刑,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承渊帝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草民宇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回身,站在桌案边,看着匍匐在地的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昔日无话不说的师兄弟也会走到今日。
“起吧。”
宇珩缓缓站起,低眉顺目。承渊帝缓缓走向他,开口道:“师兄,朕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草民不敢……”宇珩言语间竟是敬畏,但承渊帝知道,宇珩一生光明磊落,他从未怕过谁。
“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吗?”
“皇上已是九五至尊,礼不可废。”
“好,宇珩。那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朕,你为何在牢中不肯吃饭?你是要自己活活饿死吗?”
宇珩淡淡道:“草民自知命不久矣,与其赐死,不如自己了断。”
“你!--”
承渊帝拂袖道:“你确定朕一定会杀了你不成!”
“草民虽出生草莽,但也知知道得太多,就难以被世道所容。还请皇上成全,请您高枕无忧!”
“宇珩!”承渊帝大怒:“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你!别以为师父那里会护着你,有些事朕原本不打算告知,但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承渊帝缓了缓道:“恩师已经……仙逝。师姐她如今躲在南部半生不死地活着,朕信赖的人一个个离朕而去,难道你也要如此吗?”
宇珩大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道:“你说什么?!”
“长姐被贼人所害,险些被害死,师尊为了救她散去一身功力,拿自己的命将长姐救了回来。长姐为情所累,一生坎坷,她厌恶红尘,避居茂山沉医谷,她为了救明王已经油尽灯枯,全靠着信姑维持性命。”
宇珩似是不相信,又惊又疑:“皇上……”
“你知道朕的一切,你我兄弟走到今日地步,是命运使然,也是朕一手造成。你怨恨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恨朕篡夺了夏侯的江山也罢。但是,长姐命在旦夕,你当真也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