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侯昀心中已经后悔不已,原来父皇从一开始就……
“您说,儿臣一定答应您。”
“答应朕,必须善待晔儿。待你百年之后,将皇位传于你四弟!”
夏侯昀神色大变,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原本软下去的心肠再一次硬了起来。
“难道父皇认为我的子嗣不配继承皇位吗?还是认为儿臣会后继无人!您别忘了,宸儿已经两岁了!他才是嫡子嫡孙!”
建仁帝似是有难言之隐,夏侯昀愤愤:“父皇当儿臣是什么!难道在父皇眼中,只有三弟、四弟,儿臣什么都不是吗?!”
建仁帝的话太伤人,夏侯昀只觉得心都要被撕裂了。他最敬重的父皇一面肯定他的才能,可另一面却一心想把皇位传给夏侯晔,他不过只是一个过渡的踏板罢了。四弟夏侯晔才七岁,幼子登基朝政必定会被重臣把持,父皇真是好筹谋!临终还要为幼子铺路,他算什么,他究竟算什么!
“昀儿!有些事并非一人力所能及,命运使然,朕将皇位传与你是朕一己之私,朕愧对夏侯列祖列宗。然而朕相信你绝不是为眼前利益所蒙蔽的孩子,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侯江山,都是为了你啊!”建仁帝声中几乎带着哽咽之声,而夏侯昀不为所动,嗤笑道:“夺我皇位、抹我功绩,父皇当真是为了我好吗?您若是心有他想,那好,我这就可以绝了您最后的念想!”
“不要!不要!”建仁帝几乎疯魔,他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竟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涕泗横流间,他几乎是跪坐在地上,扒着夏侯昀的一条腿道:“你不能再杀了他,夏侯氏唯一的血脉就只剩下晔儿了,若他也夭折,我夏侯峥无颜在面对列祖列宗,朝堂倾覆,中州必将打乱啊!昀儿,我的好孩子,父皇求你了,放过晔儿,求你!”
夏侯昀脑袋昏沉,俯身看着建仁帝散乱的发髻,脑海中不作他想,只一直回旋着他方才吼出来的那一句话:
晔儿是夏侯氏唯一的血脉!
这是何意!
“您说什么?”夏侯昀心中大乱,他跪在建仁帝身前道:“父皇你好好说,什么叫作唯一的血脉?你说啊!”
建仁帝挣扎着,痛苦得看着他,终于还是吐露道:“昀儿,你并非朕的亲子啊!”
天地像是突然昏暗了一般,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巨响,脑海里杂乱无章,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夏侯昀感觉胸腔里被人狠狠刺入一刀,毫无防备。他看着建仁帝苍老衰败的容颜,一时间无从回答。
“你快要出生时,皇后请旨前往护国寺为你祈福,你出生时正逢我中州与卞国打仗,朕刚收到边关的捷报,皇后身边的人就前来传报说你提前降生。据闻寺院上空霞云密布,是祥瑞之兆,连护国寺住持都说朕的二皇子是福星,前途无量。朕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世,是打心里疼爱你。你从小的功课朕手把手地教你,你大哥身体不好,虽为长子但难以将养,朕对你从小寄予厚望。朕迟迟不立你为太子,也是防着阮家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借着太子之位逼朕退位,从而把持朝政。后来胡国前来和亲,朕将她配给你,是希望未来她能成为未来国母,让皇族从此摆脱阮家的掣肘。阮家失去皇后之位,自然无力再安插女子把持你的后宫,一个没有母家依靠的皇后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你打点一切,夏侯的江山才会更加稳固。然而没想到的是,你与公主定亲那晚酒宴,宇珩醉后失言,说给朕一个惊天的秘密,朕的皇后从未生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