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心像讲故事一样说了大半夜,直到天微微泛白。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沈迎心却是戛然而止,似乎不想再讲下去了。冰儿意犹未尽,仍缠着问:“那后来呢?偷芫花的人抓找了么,最后意储和如凌天有没有大战一场啊?”
沈迎心一笑,目光悠远:“抓到了,也都处置了。后来他们养好伤各自离开,至于有没有再打架就要问他们自己了。”
“这个如凌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洛州史书上见过他的名字,他是帝落城一个小门派的门主,当年‘帝天之乱’就是他勾结起来的。后来战火平息他就不见了,素宿派也销声匿迹。没想到他竟然又跑到中州来祸害人,我和薛灵坠崖,也是他手下人害的,可见你的师姐当时看错了人啊。”
冰儿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忌讳。而薛灵看着谷主一脸深色,就知道最后的结局一定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按时间推算,如凌天和意储坠崖是发生在“帝天之乱”开始的第二年,可是后来他又重返洛州。但这个意储却在没有了音讯,没有知道他是死是活。胜负之说,似乎不言而喻。
也许,在最后,是如凌天杀了意储也不一定,这期间的故事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跟你们聊了一个晚上,我也累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沈迎心说完就要走,而冰儿还是不依不饶:“谷主,您说了一晚,也没有告诉我们这个意储到底是不是您的意中人啊。”
“冰儿···”薛灵没想到她还抓着这个不放,生怕谷主恼了她。而沈迎心则笑了:“意中人?有意思,不过嘛,他不是。”
“啊 ̄”冰儿一脸失望,怎么就不是呢?听谷主的口气,再看她看着云意佩的眼神,怎么会不是呢?
沈迎心潇洒离开,只有冰儿还在纠结这个意中人的问题。而薛灵似乎有些明白了,不是意中人···并不代表,不是最爱的人。
“薛灵,你说,谷主是不是不好意思,在骗我们啊?”冰儿一路上还在讨论这个问题,他不禁有些佩服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看她的精神头,完全不像一夜未睡啊。
“她也许骗了我们,也许没有。”薛灵答得模棱两可,结果成功得到冰儿的一击爆栗:“臭薛灵,敢买官司给我!”
薛灵忍痛:“不敢,我说的是实话。”只是,你还不明白罢了。
他看着冰儿一脸懵懂又好奇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父亲持母亲佩剑,长久叹息的一瞬。
睹物思人,良人无处寻觅。触景伤怀的痛他在父亲身上看到的够多了,所以他才能够理解沈迎心眼神之下的深意,或许她对意储早已超越了意中人的概念,所以她回答不是。一块云意佩,几幅颇有意境的亭中画,再听故事里经常出现的揽月亭,哪一件不是睹物思人,那一句不是字字血泪?
他明白了一些,所以更加能够体会谷主那般寂寞的心情。
“薛灵,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冰儿见他一副深思熟虑地样子,好奇心又来了。
薛灵低头,轻轻揽住她,细细嗅着怀里的芬芳:“没有,我那么笨,你都没听懂,我怎么会懂?”
冰儿开怀,回抱他:“就是,我可是冰雪聪明的。我都没懂,你怎么会懂呢?”
薛灵在心里默默:“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知道这份睹物思人人难觅的感觉,因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喂,臭薛灵,你在想什么?”冰儿心里面忽然觉得怪怪的,于是打破沉默问道。
薛灵道:“在想什么时候把你娶过门。”
冰儿脸一红,啐道:“真不要脸。”
薛灵笑着,抱紧她:“我不管,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想跑也跑不掉,既然你准许我喜欢你,你就要对我负责。”
冷冰卿瞪大了眼睛,天啊,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他是个如此赖皮的人。还对他负责···这是什么逻辑啊。
“什么我是你的了,我不理你了!”
薛灵抱得更紧,道:“卿卿,我是认真的。”
冰儿停止了挣扎,她望着薛灵一脸正色,定定地看着:“早在你对我说准许我喜欢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等我们回了洛州,我定会告知父母,带着三媒六聘,把你风风光光地娶回来。只是我怕自己身份卑微,你是堂堂郡主···”
“胡说!”冰儿急了,打断道:“我从来不在乎你是谁,你只是你。我们同生共死,活了下来,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当你那么不顾一切地为了我松开手放弃活命的机会。在半山腰,你放弃自己来保全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你了!管你是谁,你要是敢因为这个不敢来找我母后要人,小心我看不起你!”
薛灵看着冰儿气鼓鼓的样子,乐了,一副得逞的样子:“啧啧,刚才是谁说不要我娶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郡主大人,你给一句准话嘛,到底要不要我娶?”
冷冰卿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茄子,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苍天啊,这就是遇人不淑吗,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无赖的人?
“你--唔!”
她还未反驳,薛灵红热的唇就附了上来。甜蜜、羞涩,万般滋味,各种纠缠。冰儿先是被吓了一跳,可在薛灵攻城略地般的掠夺之下有了回应,两个人在花海里展开了一场唇舌之战。
沙场有情,刀剑无眼,局外人纷纷躲开,这剑气横飞,被误伤了可不好啊。
半夏为首的一干人等本是起个大早来收集霜秋的露水,不想碰上了如此火热的场面,罢了罢了,露珠估计都被烘干了。走人,回去睡觉了。
“师姐,咱们沉医谷是不是该办喜事了?”白芷非常平静地问。
云菲脸一红:“看样子,快了。”
“没想到咱们沉医谷还能当上一回媒婆。”连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半夏一脸春风那叫一个得意:“嗯,只是眼下上哪去弄一个会的人张罗。婚嫁之事,你们谁会?”
众人摇头。
长嗟叹兮,看来这婚事还得慢慢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