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银装素裹的小郡更显安逸。街道上整齐的铺子天一亮就通通开张,临近年关,百姓们一面盘算着一年的收获,一面筹备过年,繁华不被寒冷所侵扰反而因为冬季的纯白愈发的热闹。畅音阁里高朋满座,不少大户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同故人小酌几杯,听听曲儿,看看戏,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不失为一次惬意的享受。
三层雅间,暖洋洋的香炉吐着丝丝热气。连同窗前的一盆水仙都开的更加鲜艳,散发出阵阵馨香。
“怎么回事?”好听的女子声音从轻纱帘幔后传来,细细看去,桌案前对坐着两个人,一位锦衣绣跑,玉冠临风,眉目间女子的妩媚难以掩饰;另一位眉眸深深,眼中尽是沉稳,炯炯有神。
说话的锦衣公子眉毛轻轻抬起,有些愠怒地看着那位方脸公子道:“消息准确吗?”
方脸公子沉重地点点头:“已经有钦差下来查了,据说南部那里与之相关的官员都已经全部收监,钦差队伍正往这里赶来。”
“哼!”锦衣公子一气之下,将茶杯摔在桌上:“我究竟哪一点对不住她了,竟然敢如此背叛我!”
“兰儿,现在不是计较谁背叛谁的时候。还是想出退路要紧。”方脸公子慎重道:“朝廷震惊,天子龙颜震怒,再不逃真的就来不及了!”
锦衣公子脸色一变,别扭地转头道:“我不会走。”
方脸公子苦口婆心道:“你真的要在这里等死不成!通敌叛国,那是诛九族的死罪!”
“我做过的事,是诛九族就可以赎清的?”锦衣公子淡淡道:“我孑然一身,生要在月花轩,就是死也有与它共存亡。那是我一生的心血?倒是你,恐怕要被我连累,毕竟那云田的操作权是你私底下转给我的。”
方脸公子叹气道:“你执着的东西,便是我执着的。”
“其实你不必为我如此,你是一郡之守····”
方脸公子下意识抬手打断她的自责:“我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我的郡守之职也是为了你。兰姬,请你不要再说什么自责的话了。”
锦衣公子,也就是月花轩的轩主兰姬轻叹,她此生欠他的恐怕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十一年前,当她还挣扎在月花轩水深火热的日子里时,郡守张临还只是一个尚未考取功名的文才志士。她凭着一身医术屡次逃过老鸨的迫害,坚守着自己最宝贵的清白之身。
而那一次老鸨再一次以卑鄙的手段将她迷醉,偷偷送去一位富商的床上。
谁料那个富商走错了房间,将原本在隔壁独饮的张临赶了出来。张临无奈只得去了富商的房间,俩个人第一次初见便是这样尴尬的局面。
兰姬浑身无力,但是意识却异常清醒。本以为这一次难逃一劫,可是生性耿直的张临并未趁人之危,反而与她隔着纱幔秉烛夜谈。
他虽然有一腔热血,有满腹经书,但却并不想随大流致力官场。他本是官宦之后,父辈官场的失意落寞早在他儿时的记忆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家道中落,全家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不想去考取功名却又不得不去。如此种种,都借着醉意将给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