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等我回来,能否去谷里和冰卿相聚?”
“等你回来再说吧。”她说罢,带上门走了。
薛灵还沉浸在得知冰卿下落的欣喜之中,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活着,而且还有机会相见。苍天保佑,他忽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还是可以回到洛州,回到亲人身边去的。
沈迎心出了小园的门,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管家道:“我来怎么不见连翘?”
管家恭敬回道:“连翘姑娘可能在后堂煎药吧。”
沈迎心推开扶着她上马车的人,道:“叫她在别院等我,我有些事要交代她。”
沈迎心又折返回去,在别院等着连翘。不多会,就听见脚步声传来,连翘推门进来。
“师父?”
“坐。”
连翘乖巧地坐下,沈迎心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茯苓受伤不能过来替你,可能还要再辛苦一些时日。待太子病愈后,你就搬回去住。”
“是。”
沈迎心若无意地问道:“最近他的伤势如何?”
连翘回道:“一直在恢复。”
沈迎心拍拍她的手:“他是太子,你知道了吧?”
“嗯。”
“你可怪我?”
“弟子不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哎,”沈迎心叹道:“你不说我却是知道的,方才若不是机缘巧合让我碰巧知道了太子的伤势何来,或许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
连翘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原本就性子沉静,这下更加寡淡了。沈迎心道:“太子兼修一门心法,我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似乎和昔年陆家庄的上邪心法十分相像···”
连翘的手指紧紧攥住,沈迎心看在眼里。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当年秀翠山峰试剑,上邪琴名声大振。只可惜后来山庄被女罗教捣毁,琴与琴谱连带心法一同失去了踪迹。看来当年你不肯说的下文也是和皇室有关吧?”
连翘惨然一笑:“我说了又能如何?说出来师父会为我杀了太子么?”
沈迎心神色一凛:“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挂在嘴上?你真是糊涂了。”她安抚地拍拍她紧握的手指:“事已至此,我也猜出了七八分。连翘,你不是皇室的对手,不要做无谓的傻事。当年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不管孰是孰非,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答应你父亲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连翘无所谓道:“弟子不会做傻事的,再不甘,傻事做得也已经够多了。”
“也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谷中还有事,为师就先走了,你呆着吧。”
“师父,”连翘忽然起身追了出去:“师父,其实弟子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问吧。”
“太子···他真的值得我父亲那么做?”连翘的眼中有太多的沉静,沈迎心沉溺在其中,听不出她语气里一丝变化。但还是实事求是道:“当今皇帝日渐衰老,亲王把持朝政。表面上看上去盛世祥和,但是两虎相争已是不可扭转的趋势。若有朝风云忽变,天朝的子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太子了。江湖不予政事,但要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弟子明白。”连翘笑了笑:“师父曾说徒儿的性子最像连翘这味中药,味苦,性微寒。但萌生能力强,懂得忍耐。徒儿已不是当年的陆莲芝,自然不会再为报仇而活着。”
沈迎心点点头:“好孩子,若是茯苓能和你一般想法,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师父放心去吧,弟子会好好照顾病患的。”
沈迎心安心离开,连翘又回到后堂看着正在煎制的中药。文火不温不火地滚着,浓浓的苦味渗进她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从内心散发的苦味一般,久久地不能下咽。
连翘味苦,可是哪里及她心中的苦?
她沉静的性子背后,承载的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恩仇往事。她是可以一笑置之,甚至可以在这里安然地为仇人煎制汤药,因为她曾答应过父亲,今生今世,绝不再找任何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