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越来越模糊,听觉越变得朦胧,只依稀听见云菲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您,从前你是我的师父,对我万分疼爱,现在我是您的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
“甚好···”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将云菲,她唯一的女儿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初生时她那么乖巧地蜷在自己的怀里,那一日芳菲凋尽,唯有她如初绽的花蕾,映红了天边的晚霞。
云深菲浅不知春,厢庭揽月照离人。
为一个人、一句话、一段难以割舍的感情蹉跎一生。于她而言,从来都是值得的。只是现在,她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姐姐,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沈迎心望着同样有些颓废的旋覆,心里忽然变得开明起来。她们姐妹明争暗斗了一辈子,为感情,为地位,更为了心中那一道过不去的鸿沟。
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够了吧···
旋覆久久凝视着她,眼神恢复了本体的沉静。她缓缓开口:“我从来都不懂你,如今也还是一样。你总能让我觉得是自己错了。”
“错得··不是我们,”她的世界已经开始变得混沌,强烈维持着灵台的一丝纯净和醒澈,她继续道:
“错得是··我们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世间什么都可以悔过从来,唯有感情,一旦爱上···若不得完满,就如飞蛾扑火,明知不得善果,却还是那么的义无反顾。”
“你总是要比我看的远一些···”旋覆缓缓从茯苓手中接过了沈迎心,对他们道:“你们站远一些,我有话对她说。”
旋覆接过沈迎心,搂着她虚弱的身体,心中闪过一丝怀疑。她怎么一副快要气绝的样子?
“你怎么了?”
还是被发现了么?沈迎心苦涩道:“花容错失去封印,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妹妹!--”
“师父!--”
云菲本也要张口就唤师父,却是生生得忍住了,她现在到底应该叫她什么?
“云···菲··”沈迎心挣扎着道:“你可不可以···唤我一句,娘亲···?”
云菲握着沈迎心的手,嘶哑着声音道:“娘···从今现在开始,我姓沈,我叫沈云菲·您是我的娘亲,我最敬爱的人,我不会再离开您了···”
她的手那样凉,好像握着一截没有温度的冷玉,寒气直刺得人浑身发抖。沈迎心欣慰得挤出一丝淡然的笑意,旋覆伏在她耳边细语。那内容不知说了些什么,却叫沈迎心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夺目的光芒。她微微抬起眼皮,似不信道:“果真···?”
“我总是骗你,这一次不会了。妹妹,你比我有福气···”
“姐姐,我好想回家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捉摸不到的清风,明明拂过耳际,可转瞬就再无行踪可以寻觅。
天光大亮,红日高升,白昼如往日一般按期降临。黑暗褪尽,朝霞密布的天际,芳魂永逝。
仿佛还是少年斑斓的华锦绸缎,牵系这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眸。盼过一季的花容叠错,却终究等不来梦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