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若是迟迟不归,不正遂了他的愿么,只怕此刻回京的路上,他已经为孤设好五关六将了。巴不得孤永远都回不去了。咳咳···”
“主人还未痊愈,这些细琐的事情还是交给属下等去办吧。”
夏侯宸缓过气来,道:“兰姬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属下已经把任务安排了下去,只是这里终究不比京都,属下等不敢太过招摇,且兰姬此时此刻的身份非同小可。边疆一带的地方势力她几乎都有所染指,所以目前还没有消息。只知道她是十一年前接管了月花轩,当年也不过十九岁。”
“此人心思细腻,城府颇深,御人之术更是不容小觑。日后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断断留不得。”
“属下明白。”
“近日谷主会过来复诊,你们就不要再现身了。去准备孤回宫的事宜吧。”
“属下告退。”
人很快就隐匿无踪,夏侯宸依旧独立花丛,享受着清晨片刻的宁静。
九年隐忍,如今就到了最后的关头,他的忍术还真是经住了考验。夏侯宸目光坚定不移地望着京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释怀的笑意:“我忍辱负重近十年,父皇不肯信我,母后只拿我当她登上太后宝座的棋子····”话语间,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那人从背后偷袭一掌,经脉俱损,险些让他沦为废人!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每次伤势发作起来那钻心噬骨的痛楚。
生在帝王家,他从来都很清楚的知道,没有血浓于水,什么严父慈母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场奢望罢了。
既然得不到真情,那便要握住那唯一能偶得到的东西。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不管父皇的心思究竟如何,只要他还是太子,他就是唯一的储君!
“夏侯晔···”他咬着牙道:“你加在孤身上的所有痛楚,孤都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兔死谁手,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谁!--”夏侯宸神色一变,脚下幻影移形,顺着方才的动静就掷出了杀招。
劲风过处,花叶凋残,皆化为粉末。夏侯宸情绪激动,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一侧偷听,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不能放过任何威胁到自己的人或事!
“呀--”偷听的人躲闪不及,被掌风伤到,从花丛里跌了出来,好不狼狈。
夏侯宸眼一眯:“是你?”满身碎叶,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人竟是连翘。
“我···我···”
夏侯宸愤愤甩袖,背对着她道:“没想到沉医谷的弟子还有这等喜好?”
“我····”连翘闷闷地,脸色尴尬。心跳的飞快,她以为刚才一定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夏侯宸见是她却没有痛下杀手。她偷听到了他的秘密,他不应该杀人灭口么?
“速速离开!”夏侯宸双手负在身后,头轻轻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你不杀我?”
连翘不怕死地问了一句。
夏侯宸转过身来,挑眉道:“你以为我不敢?”
“你--”
“陆莲芝,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夏侯宸字字句句直让连翘心惊:“你···你都知道了?”
夏侯宸没好气道:“我是太子,自然会对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人调查清楚。”
连翘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你原来早就知道···”
夏侯宸看着她异样的神色,问道:“看来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为你家人报仇?”
“我答应过我爹,今生不会在为复仇活着。”
“你倒是孝顺,那今日又为何在一旁偷听?”
连翘脸红道:“我···我只是好奇···”
“你可知,好奇心会要了你的命?”
连翘撅嘴道:“那你也不是没有杀我吗?”
夏侯宸懒得再计较,他哪有功夫和一个小女孩拌嘴,当下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回屋。
“公子···”连翘唤住了他,夏侯宸转身看着她。
“上邪心法分上下两卷,一卷藏在琴谱中,还有一卷被你拿去···”
“那个我可以还给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连翘道:“上邪心法必须练全,否则极容易让人走火入魔,迷失心智。我爹是倒插门女婿,他对这个秘密一无所知,这个秘密是宗里远亲告诉我的···”
夏侯宸思及前些日子谷主对他的伤势分析,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伤势愈加严重,竟是因为心法残缺的缘故···而这个提议还是当年皇叔的建议!
“知道了,多谢。”
“我没带在身上,明日再给你吧···”连翘小心翼翼道。
夏侯宸古怪地看着这个女孩,按理说,她应该恨自己入骨才是,怎么如今还要帮着他?
“我累了,你请自便。”夏侯宸转身离去,连翘一个趔趄坐在冰凉的地上,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怎么就随随便便地把家传的琴谱交了出去呢····她一定是疯魔了。
只是,在刚才有那么一瞬,看到夏侯宸那般坚毅的眼神背后,那种被深深伤害过后的成长,让她明白了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或许家族的灭亡并不能怪在皇室的头上,更何况,过去了那么多年,连她自己都不再去想报仇了,琴谱的去留又有什么在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