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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世今生 下

逆法界,天元境,无境海上。

叶无声仍在无境海上慢慢的走着,偌大的海上没有一丝风波,他的思绪穿过了千万年,洞穿了一切,他忽然记起了萧依雪在远灵界第一次穿“莲花霓裳”的时候,那件衣服很美,淡绿色,镶着红边,裙摆上绣着几朵白莲,有风吹过的话,莲花轻轻摇晃,像春风吹在仙池里最柔美的几朵白莲上。

她的身子看起来却很孱弱,好像他不在身边,便要随时倒下一样,她的脸比过去更加坚毅,憔悴,好像在海涯上经受了千万年暴风雨侵袭的花朵,仍不愿凋零,落下。

当她穿上莲花霓裳那一刻,叶无声觉得远灵界所有的灵气都静止了,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握着一把剑,就算那剑柄上的“无”字还清晰的在摩擦着他的手掌。

萧依雪看他盯着自己看,脸上一红,笑了笑。

他忽然发现,萧依雪绝美的脸庞,因为孤独得太久,笑起来反而让人觉得感伤,怜惜。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就连深情的眼神也来不及出现,因为他心中这种悲伤的感觉只有一瞬,一瞬后他心中那个“无”字重新浮现,一切情感又消失了。

他很少盯着她看,可看她的每一眼,他怎么都无法忘却,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刻意去记。

即使走得再慢,必须到达的地方总会到达,要面对的事也总会面对。

他收拢了回忆。

叶无声已不知不觉走到了,无境岛上。

无境岛上有很多人,有的来自虚元境,有的来自风元境,无论是哪一境的人都是能通过远灵界道的强者,但他们很安静,大多数人都盘膝而坐,双眼微闭。

但叶无声出现的一刻,所有的人都睁开了眼,周围的灵气似乎也开始变得浑浊,沉重。

叶无声却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只是遥遥的盯着无境海的尽头。

无境岛边缘处,正坐着一个少年,少年见众人都看着叶无声有些莫名其妙,低声询问旁边的老者道:“老兄台,那人是谁啊?怎么都瞧着他?”

老者讶道:“你连他都不知道,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道:“不瞒兄台,我刚刚破界而入到达逆法界,路过这里时看这么多人在这里打坐,于是我也来打坐玩玩,凑凑热闹。”

老者正想答话,突然叶无声一直所注视的无境海尽头处,出现了一股凌厉灵光,耀眼夺目,来势汹汹,好似要将无境岛毁灭一般,但那股灵光一到达无境岛便停了下来。

光芒消散,显露出一个目如苍鹰,黑发白眉的老者。

这老者便这样远远盯着叶无声。

少年询问道:“这又是谁?”

老者连忙拉住少年道:“先离开这里的结界再说。”无境岛上的所有人都浮空而立,退到了岛的边缘。

少年这才发现这岛是一个防御结界大阵,过了一会老者才道:“那个黑发白眉的是温坚。”

少年点头道:“我在远灵界便已听说过他,有了破天神鉴的确可以称作三界第一人。那另一个人又是谁,他莫非敢跟破天神鉴一战?”

老者道:“他若不敢跟温坚一战,又为何会进入无境结界,那个人便是叶无声,三界第一剑修。”

少年疑惑道:“这世间剑修少之又少,就算是第一剑修又能强到哪里去?”

老者摇摇头道:“看来你来自远灵界的一个偏僻的小境,竟然连他也未听说过。”说完指了指天空,道:“你看那是什么?”

少年一抬头,只见洁白蔚蓝的天空顶上似乎有一条黑线,竟然像将眼前的天空撕裂了一般。少年立即祭出法宝飞上三重天,便再也不敢靠近了,若是再近一步,黑沟中不断涌出的罗刹风必将他连同法宝撕成碎片。少年收了法宝,回到老者身边,冒着冷汗道:“这黑沟离奇古怪,就好像……好像剑划开的一样。”

老者道:“你别不相信,这一剑破天便是叶无声一年前划出的,当时这黑线明显得多,现在快要消失了。”

少年道:“他为何要划出这一剑,他不怕受到天谴吗?”

老者道:“我也不知道这世间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事物,他简直就是个疯子,无论到哪一境,哪一界,就算藏匿在地底万里的成名修真者,他都要找出来做一番生死搏斗。当时温坚不想接受叶无声的挑战,叶无声便立即拔剑给了这天一剑,因为这示威的一剑,这才会有今日这一战。”

少年疑惑道:“逆法界的逆界仙道每千万年开启一次,一次只能最多只能进去两个人,否则逆界仙道发出的七彩界雷威力翻倍,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可这叶无声这一剑已足够让他拥有进入逆界仙道的资格,他又何必在离逆界仙道还有几万年便开启的时候,跟温坚争个你死我活?”

老者道:“温坚的破天神鉴谁不想要,逆界仙道实在太危险,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人通过,我看那叶无声也是为了夺取破天神鉴才有了这一战。”

少年还想再说,却发现无境结界中的灵气剧烈流动,两股杀意,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

萧依雪苦苦的等待,本来有些恢复红润的脸,又变得十分的苍白,她的精力随着全身的颤抖而流失。她身上穿着那件莲花霓裳,记得第一次穿这件仙衣的时候,叶无声有些呆看着自己,虽然那双眼睛里仍是什么都没有,但她已有了莫大的满足。

可这一年中叶无声并未瞧过她一眼,她的心中出现的并不是难过,而是不安,这表示着这次的敌人很厉害,很危险,他的心中必须什么都没有。

想得越深,萧依雪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觉,越是强烈,她已忍不住站起来,飞行法宝已经祭出,她准备打破千万年之间与他的默认规定,一定要去看看才放心。

她已捏出了手决,飞行法宝已蓄满了灵气,终于下了决定。

可飞行法宝正要冲天而起的时候,一抹金色剑光从远方天际破空而来。

这剑光是如此熟悉,她脑中甚至已浮现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铛”的一声,金光消散,随风剑插入了冰冷的石台。

随风剑,在石台上不断摇晃,久久不停歇,似在悲愤,似在不平。

她僵住了,飞行法宝像失去了生命,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

海风袭来,她柔顺的披肩长发已被吹得十分散乱。

只有这柄剑回来,人呢?

萧依雪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不让自己倒下,她咬着唇,让痛苦刺激着自己,使灵识保持着清醒。

她颤抖着拔出了随风剑,剑柄上还留有余温,叶无声在最后一刻一定将这柄剑握得很紧,很努力。

他在最后一刻一定还很想挣扎。

萧依雪举起了剑,放在了自己如天鹅般柔美的颈脖上,轻轻的一划。

无境海的一切,在她眼中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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