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显痛得弯下腰,她双手捧着小腹,无助地蹲倒在地,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腹中那脆小的生命怎经得住如此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苏显睫毛微微抖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多么希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有手机有网络有医院的现代,可是只看了一眼,一颗心便又坠入了冰窖,因为床沿正坐着一个老婆婆,她身着古代衣饰,身穿粗布衣裙,鬓发如银,满脸沧桑,慈眉善目。她的衣衫虽然单薄粗糙却干净整洁。
苏显目光又匆匆环视屋内摆设,桌凳简陋,残旧的窗户纸被北风吹得“哗啦哗啦”直响,床边有个原木小方桌,桌上燃着一截蜡烛头,豆大的烛光摇曳不定,似乎随时会灭。屋子正中摆着一个火盆,偶尔有木炭“噼啪”响起,还可以给破旧的房子带来几许生动与暖意。
一看便知,这是个贫寒之家。
战乱年代,想是村里其他人都逃难走了,老婆婆上了年纪走不动又不想离开家乡,才会留了下来。
苏显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个苍老而温暖的声音:“姑娘,你醒了?”
苏显转眸望去,老婆婆正垂首看着她,被岁月刻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色,温和如水的目光慈祥而亲切。
来到这异界,掉落战场遭人凌辱,挨饿受冻,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温暖而关切的目光了?
这一刻,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忽然找到了妈妈,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出来,苏显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流出眼眶,冰凉的泪水蔓延过她苍白的下巴,滴落下来。
阿婆轻轻叹了一口气,拉把小椅子,在床前坐下,她伸手,替苏显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抬起慈祥的眸子凝视着苏显,“兵荒马乱,天气又这么冷,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怀着孩子孤身在外呢?家住哪里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孩子?”苏显猛地抚向小腹,急切地问道:“孩子怎么样?”
“唉……”婆婆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刚才流了一大滩的血,孩子已经没了,真是可惜……”
没了?
孩子毕竟还是掉了。
抚住小腹的手颓然垂下,苏显闭了闭眼,肆虐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无尽的悲伤从心底涌起,有些东西终将成为过去,有些情愫终将被埋葬,琛,我和你,连这唯一的牵系也没有了,是不是,从此之后,便再也无法相见?
看苏显如此难受,老婆婆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劝慰:“姑娘,孩子也是靠着缘分,不能强求,该有的终究会有的。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等养好了身体,再去找你的家人。”
家人?
苏显鼻子又是一酸,自从加入组织,三年之间,就没回过家,想着有一天退役了,便可以有大把的时间陪着爸妈,后来只剩一年生命,便想着先去见李琛,圆了梦想,再回去看爸妈不迟,没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再也没了回家的机会。
想着妈妈翘首企盼的样子,苏显心中又是狠狠一揪,深吸了口气才将痛楚强行按捺,她咬了咬唇,问道:“阿婆,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朝代?”
老婆婆被问得一愣,她拧了拧眉头,狐疑地盯着苏显,“姑娘,第一眼看见你穿戴异样,我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可是,连朝代都不知吗?莫不是路上遇到当兵的,被吓傻了?”
“婆婆”苏显犹豫了一下,看老婆婆目光真诚,面容慈祥,便也不再隐瞒,缓缓道:“婆婆,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其实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看见阿婆瞪大眼睛,一脸困惑,苏显知道多说无益,不由双眸一黯,怅然道:“您一定认为我在胡说八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便稀里糊涂掉到了这个世界。”
岂料老婆婆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默想了一会,又抬头牢牢盯着苏显上下端详,半晌,才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语:“掉了过来?难道开启了时空之门?难道书上记载果然不假?”
书上记载?婆婆说书上记载?
难道在这异界有相关记载?!
苏显又惊又喜,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她猛地抓住婆婆胳膊,一双被希望点燃的漆黑双目,紧紧凝视着阿婆,用颤声的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阿婆,难道你以前在书上看过这种相似的记载吗?书上有没有写用什么办法可以回到我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