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生愣了愣，随即淡淡笑开：“怎么想到这个问题？”
程昕依旧翘着脚，只是伸了个懒腰，又继续问道：“老师，你喜欢我吗？”
“你是我的学生，我当然喜欢你们啊。”
“不是‘我们‘，而是‘我‘一个人。”
有些意外，不过洛凡生还是回答了她。
“如果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就是。不过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呢，就不是。”
程昕点点头，收回托腮的手，突然换上一副很玄妙的神情，幽幽地对洛凡生说：
“我喜欢苏慕，在交流会考试的时候就喜欢。我猜你也是喜欢她的，那你不如喜欢我。我不想你跟我抢。”
“这是要百合的节奏么……”洛凡生失笑。
“不。”程昕摇摇头。“我并不是同性恋，只是觉得如果你喜欢她会让她困扰，有可能伤害到她。在你伤害她之前，不如我先提醒你，离她远一点。”
洛凡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程昕好像是认真的。但是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文艺女青年突如其来的情感澎湃？
程昕对着对面墙上的玻璃窗，张开手，细细看着自己指甲上反射出的光泽。
“我没有不尊敬老师的意思。”程昕轻轻握了一下拳，又松开。周围的细小粉尘静止了一瞬，又缓缓地浮动起来。“我是受人之托，然而我也确实喜欢苏慕。所以我也希望她能快乐一些。”
洛凡生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受人之托……么。
“不用想他是谁了。”程昕已经恢复了之前活泼欢快的语气，“你不认识他的。如果不是因为苏慕，他也是不会关注你的。”
洛凡生重新笑得温和，回了一句：“他为什么认为我喜欢苏慕？”
“不是他认为的，而是我这样认为。”程昕站起来。“至于我为什么有这样的认为，不能告诉你啦。”程昕走向门口，又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洛凡生说：“老师，我并没有开玩笑，我和苏慕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你如果会伤害到她，不如来喜欢我。”
“我喜欢你就不会伤害你了么？”
“也许也会，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伤害又从哪里来。”
“真是情谊深厚啊。”洛凡生轻轻笑道。温柔的秋风飘过教学楼外，小而金的桂花弥漫出一阵深邃的香气。
“我和苏慕还没有什么很深的情谊。”程昕推了推自己的大框眼镜，半透明的棕色框架里嵌着琥珀色的花纹，自眼角到发丝深处。
“我指的是你和那个托付你的人。”洛凡生也推了推眼镜，透明的镜片折射出晶亮的光芒。“感情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愿意牺牲至此，不是情谊深厚，就是一往情深了。”
“还得谢谢你没有说一厢情愿。”程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老师再见。”
“再见。”洛凡生笑着，像一个绅士的大哥哥。
——
“阿楚，师华的竞争压力很大，你要去那么压抑的地方吗？”男人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之后，自顾自地抿着一杯红酒。
“小慕也在那里啊。”少年背着一个黑色的Kappa包，身边是一个银色的拉杆行李箱。
男人顿了顿手里的动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是那个你常说的小慕么……你比她大，要照顾她啊。去吧。”
少年对着男人阳光一笑，“是，爸爸！您放心吧！”
高大的雕花木门轻轻关上，在它合拢前，隐约能够听到少年欢快的歌声传来。
男人放下酒杯，走到落地窗边拨开纱帘。看着少年拒绝管家的服务，自己把箱子搬上车。再看着这辆车缓缓地驶出自己的视野，去往那个叫“师华高中”的地方。
他的阿楚，长大了啊。
瑶瑶……阿楚长大了，他还知道要照顾人了……男人闭了闭眼，揉开皱起的眉头，回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前开始处理公务。偌大的百景国际听从他的指挥，有条不紊地运转。
此时此刻，白楚坐在车上得意地哼着小调，他无比期待自己与苏慕的重逢。自从他上初中之后就再也没去过那个英语培训班，可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让他惦记了好几年。
“少爷……”司机小李不由得提醒了白楚一句：“就让苏小姐看到您这个样子？”
白楚立马恢复正襟危坐的翩翩佳公子状态，“知道知道。另外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不要叫苏小姐，要喊同学，同学知道么？”
“是。”小李从善如流地改正，“另外少爷，您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是高三（1）班，理科班，男生34人，女生8人，加上您一共43人。班主任姓蒋，物理特级教师。”
“宿舍是哪一栋？”
“师华的高三学生很多都是走读，所以董事长给您在师华附近的别墅区置办了一套单身公寓，有人定期打扫。您还不满十八，所以给您配的是自行车。”
“不是十一路车就行了。”白楚向后懒懒一靠，“不能住校么？”
“少爷，住校就要跟其他人一间寝室。只有早上6：30到7：30，晚上5：00到7：00，10：00到10：50有电，还没网。您哪受得了……”
断电？不行不行，还是住单身公寓吧。除了白天学习，白楚还有百景国际的事情要一起处理，没有电没有网，单靠手机他是忙不过来的。自家老爹太辛苦，不知道是不是“白毅煊”这个名字让他只能坚持不懈地燃烧自己奉献给这个家族企业。白楚虽然年少，却也知道他辛苦，所以从高一开始跟着白毅煊处理公司事务。到现在，百景国际已经没有高管不知道白楚这个少东家了，白毅煊便也放心地把一些事情交给白楚去做，前提是他不能耽误学习。
这么一打算起来，当然是单身公寓划算了。白楚对老爹的安排很满意，痛痛快快地给了小李一句“就住公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