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里出来,天色已经全黑。大雪已停,偶有零星月色从厚重的云层洒下,在白雪上溅起点点银光。
宝祥寺外,静谧异常,只有寒风卷着残叶呼啦而过的声音。
皑皑白雪中,一辆华丽的马车安静地停着。
见宁澈一行走了出来,年轻的车夫立刻跳下马车,对着他们恭敬道:“小的是江家的车夫,候爷特命我来接几位。”
宁澈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可以走了。
众人一一上了马车。楚云走在最后。在进入马车之前,她忽然回过了头看了一眼车夫,朝他微微一笑。
有风吹过,冰冷刺骨。车夫猛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紧了紧手里的缰绳,狠狠一鞭抽在马背上,马儿撒开蹄子跑了开去。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江府。
下马车的时候,雪又开始飘了起来,一片片随风翩飞,落入手心,一触即融。
车夫紧了紧脖子,赶紧上前敲了敲门,厚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久久回荡。
门不一会儿就被人从里面打开,管家杜荣不爽的眉头在看到温雅的宁澈时,立刻舒展开成一朵菊花。
“宁公子总算来了,老爷等了好久了!”
宁澈抱以歉意一笑。把带来的礼物随手交给了跟在杜荣身后的仆人,跟着他进了大厅。
一入大厅,眼前顿时明亮万分。暖和的温度第一时间让宁汐舒服得长叹一口,真真真快冷死她了!
“江伯伯,晚辈来迟了!让江伯伯久等了!”宁澈行了一礼,脸带歉意。
“不要紧!外头风雪大,能赶上晚饭已是不易。都饿了吧,快坐下来,一起吃饭!”江之贤抬手示意可以开饭了。
随行的楚云、小李、春喜、悦儿被带到另一间房,自古主仆不能同桌而食。
楚云随便地吃了一些,就放下碗筷,对着其他三人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楚公子,多吃些,这么冷的天,吃点热食会好过些。”小李见她只吃了一点点,立刻劝道。
“我饱了!”楚云嘴角轻扬,“你们慢吃!”
说完人已跨出了房门。
“他不是女的吗?你怎么还叫她公子?”悦儿在马车里听的清楚,那个男喊楚云是姑娘。
“女的?”小李猛得瞪大了眼,夹在筷中的肉丸一下子掉了下来,“你是说楚公子?!”
“快吃饭!”春喜推了一把小李,“我们做奴婢的,只要侍候好主子就行了,其他的事不要乱嚼舌根的好!”
悦儿脸色微变,只冷冷看了眼春喜。
楚云转过九曲环廊,眼前豁然开朗。前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中寒梅迎风吐蕊,傲气如云。
她缓步走了进去,一入院子,就响起了一个陌生中带点熟悉的声音:“姑娘,真是巧啊!”
楚云回头,见一紫衣锦袍的男子立在她身后,黑发未束,张狂的随风而动。
“是你!”楚云惊得倒退一步。
“我有这么可怕吗?”司徒绝微勾嘴角,“还是姑娘你,怕蛇?”
楚云笑,黑白分明的眼中笑意盈然。
“都怕!”
司徒绝眉毛一挑,显然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可怎么办好呢?”司徒绝摇头叹息,脸上真的挂上了可惜的神色,“我以为姑娘对我应该是我对姑娘一样呢!”
楚云忽然上前一步,他和她之间只离几寸。他似乎还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她微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你把蛇都杀光了,我就不怕你了!”
璀璨的笑,映着满圆寒梅,白雪,竟让司徒绝在一瞬间失了神。
然后,他腰间猛得一痛。他看到眼前那张扬着纯澈笑意的脸,在刹那间离开了,他蹙了蹙眉,身子本能前掠。
广袖抚过冰雪,艳艳如梅。
楚云足尖疾点,身子如风般直直后退,直到背抵上了墙,她缓缓一笑。
司徒绝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麻痒。
“小猫儿,告诉我你叫什么?”他伸出冰凉的指尖,缓缓靠近她的脖颈。
冰凉遇上冰凉,司徒绝低低笑出,深邃的眼瞳中冷漠如冰。
楚云笑,却沉默不语。
“小猫儿不说,看来得想个法子了!”楚云腰间一紧,他冰凉的右手已经搂紧了她的腰,指腹微微用力,隔着衣服摩擦着她的腰。
楚云脸上笑意不变,没有增一分,也没有减一分。只是,垂下的眼中,已是冷寒入骨。
楚云的手抬起,搂上了他的腰,然后缓缓向上,指尖绕着细小的圆圈。
突然,她的手顿住,用力一掐,痛感从脊椎开始传到身体的每一分,司徒绝的脸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小猫儿伸出利爪了,这才有兴趣嘛!”搁在劲间的手不在轻柔,直接从领口处滑了下去,如蛇一般,楚云倏地僵住了身体。
几乎是同时,她刷的转过身,扣住他的手,背抵住他,一个用力,司徒绝直接被甩了出去。
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司徒绝在空中潇洒的一个转身,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楚云朝他浅浅一笑,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着无辜的光芒。
“原来姑娘喜欢玩刺激的!”
院内只一盏昏暗的灯火,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曳不定。
“阿云,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呢!”小院门口,一裘白衣的宁澈挂着温雅的笑看着他们。
“原来小猫儿叫阿云!”司徒绝眉毛一挑,很是雀跃道。
他还可以再假一点吗?原来还想跟他周旋,毕竟,江家的身份太特殊了,这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在江家实在让人起疑。但是宁澈在了,就不太好办了。楚云快走几步,对着宁澈道,“走吧!”
“原来小猫儿有情郎了,怪不得对我这么冷淡呢!”
楚云只是回头一笑,而后,和宁澈一起,相偕而去。
司徒绝盯着那两个异常和谐的背影,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