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嫉妒如狂】
云敛宫。
“砰、”凤倾歌听着属下的汇报,脸色愈来愈黑,愤怒的将手中的一个茶杯扔了出去,砸到地上,水渍溅了跪着的下属一身。
凤倾歌起身,指着下属说道,“你说,凤倾珏和叶城安比武,叶城安输了?”
凤倾珏会武功,他知道。可是,却不知道凤倾珏的武功已经厉害到这地步。叶城安好歹也是年轻有为征战沙场的将士,居然败给了一个多年不曾动武的皇子。
是了,凤倾珏有多久没动武,没人比他更了解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凤倾珏,其他的皇子,没有一个能称为他的对手。凤倾珏是他凤倾歌最惧怕的人,他曾走错了第一步,于是后来的路哪怕是错的,他都不能回头。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后退。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的凤倾珏,是一个怎样的翩翩少年。他站在父皇的身边,多么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和其他皇子一样,只能远远的望着那个精致的少年,和笑容和煦慈爱的父皇。
嫉妒的毒瘤,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疯狂滋长的。
哪怕后来的凤倾珏中了蛇毒,容颜尽毁,以及他的母妃饮毒身亡,秦氏一族满门覆灭,他都不曾对凤倾珏放下过一私的戒心。
他总觉得凤倾珏不简单。所有人都说,失了靠山的凤倾珏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太子之位也不可能是他,而他本人也变得冷漠无争,甚至在他冷言相激时仍安之若素。可即使是这样,他更能相信他是在蛰伏,等待着一次反攻的机会。
那样的血仇,如何轻易能忘。
如果换作是他,做梦都会因为那血仇而吓醒。那年的血,妖冶了整个卞安。
“皇子息怒。”作为下属有这样暴躁易怒的主子,也委实艰难,生怕哪天一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息怒?息哪门子的怒?
他已经隐隐能确定,凤倾珏打算出手了。蛰伏的鹰,总要振翅的。
他暗地里不知道派过多少人杀他,却没有一次成功。派去的杀手一个没回来,下了不知道多少毒,未伤他分毫,唯独有点成就的迷梦香却也只能致他疯狂,仍,不损他分毫。
“备车,本皇子要出宫。”必须的,一定的,要找人帮他。
从皇宫出来,凤倾歌便一路赶往郊外的灼华园。
花仍旧开得娇艳妖娆。只是凤倾歌不是爱花之人,也无心赏花。
一路往灼华深处而去。
曲径通幽。鲜少有人知道灼华园深处其实是一片绿竹林,而竹林深处,便是一座木屋。
有歌声传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歌声轻柔之中,带着一片荒凉。
凤倾歌走近,一如往常一样。青衣男子,白发如雪,认真的梳理着身旁垂着头唱歌的女子的发,动作轻柔,生怕弄痛了她。
女子重复着唱着这两句词,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这样的场景,看似温馨,可凤倾歌却懂这背后的沧桑。
“桑落。”凤倾歌唤道。声音自觉的压底。
“你来了!”叫桑落的白发男子抬头,目光划过凤倾歌,“又有什么事?”
“你不是说迷梦香除了你无人可解吗?”那次迷梦香失败,他始终不知症结所在。后来选秀一事上,他特地配了掺了迷梦香的香囊,事先还洒了些酒水身上,可凤倾珏什么事都没有。
白发男子扶起女子,送进屋内,才出来和凤倾歌谈事。
“有人能解迷梦香?”这确实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你不知道么?”
桑落欲摇头,复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许是她吧。”
“谁?”凤倾歌问道。
“于归的姐姐,苏灼。”桑落叹气,“我曾待苏灼如亲人,教过她炼香。”
想到苏灼,那个倔强固执的女子,桑落的心一阵疼。桑落这一生,最大的失误是爱上苏于归,却又被苏灼爱着。
“于归?苏灼?”凤倾歌终于明白为什么失忆后的苏于归总是反反复复唱着那几句词了。
桑落目光哀伤,“终是我负了她。倾歌,看在你我相识多年,我替你炼香多年的份上,切莫伤了苏灼。”那是于归最疼爱的姐姐啊,哪怕失忆了,智力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她始终没能忘记的还是和她一起相依为命的姐姐。
凤倾歌犹豫着,终是点了头。
不过就一个炼香的女子,能有多大本事。不过,去会一会,还是可以的。如果可以,笼络到自己麾下更好。
只是,这世间事,总有那么些你控制不了的。比如宿命……
凤倾歌至死,都不明白,到底那一眼,他看中了她什么。
“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再为我炼制一种可以让人感觉疲惫,却又不伤身体的香料,可以么?”
“行,五日后过来取。”
凤倾歌点头,“那我先走了。”
“好。”
凤倾歌走后,桑落看着屋子里插着清早从桃树上折下来的桃花的于归。眸光湿润得仿佛有泪要落下。
于归,于归,什么时候你才能好,才能想起我呢?
等得太久,久到有时候桑落都想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五月的风,突然就那么的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