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日头已近西山,乌云珠因昨晚睡得安稳,午觉又酣甜,精神很好,就叫杜夕拿来花样想给孩儿的肚兜做完。
乌云珠与杜夕正在找花样,桌上放了几块锦布、几件已做好的婴儿衣裤,各色丝线,剪刀,针盒等,两个人有说有笑。
乌云珠说:“杜夕!你看这两朵荷花图样,一个绽放一个含苞,下面用丝线搭配成水纹一定很雅致。”
杜夕歪头看了看说:“好看!还是小姐眼力好,奴婢是选不出这么好的花样来。”
乌云珠拿过已做好的金黄色的肚兜,准备描花样。
这时一个人悄悄地站到乌云珠的身后,杜夕正准备起身,那人示意不要出声,杜夕复又憋着笑走了出去。
乌云珠正在认真地描花样,灵秀都在笔间,一会儿就画出了荷花的神韵。
“荷花志高洁,出污泥而不染,爱妃是想让我们的皇儿有如此的品格对吗?”福临将手轻轻放在乌云珠的肩上柔声说。
乌云珠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预扶礼,福临拉着她的手拦下说:“说过多次了,以后就免了这些礼数。”说完扶着乌云珠向榻边走来,与她一起坐在榻桌的两旁。杜夕端来茶点,收拾好桌子上的物件,拿着退了出去。
乌云珠看着福临,他消瘦了许多,眼中闪着某种复杂的东西,她有些担心。小心地问:“近来天气热,皇上可要注意饮食,多吃些解湿热的食物,前朝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福临笑了笑说:“爱妃提醒得正是,近日许是天热的缘故没有胃口,过了这时节就没事了。以后这些针线的活就让宫人来做吧,别太劳累,昨晚睡得好吗?胎动多吗?今天的药膳吃了吗?”这一连串的问候让乌云珠听后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福临的心在她这里,这就足够了,他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君,他是皇帝,他也有众多的身不由已。
她笑了笑说:“臣妾昨晚睡得很好,今天午后又睡了一小会儿,精神充沛,无事做所以才做这些针线打发时间,谢谢皇上挂心,臣妾心里很感动!”说完双眼含波望着福临,复又低下头。
福临心中一痛:乌云珠朕的心只属于你,朕相信你是明白的。千言万语福临只能放在心里。
福临收起了眼中的痛楚,平和说:“爱妃这里一直少个总领太监,因朕一直没有物色到称心的给爱妃。”
乌云珠笑着说:“不是有小卓子吗,他一直很勤快,臣妾看不如就让小卓子历练历练。”
福临摇头说:“虽然小卓子也算勤快,但是不够精明,又没有功夫,做个可靠的人的也就罢了,做总管还是不够资格,朕为爱妃选了一个可靠的人,而且能力与功夫都是上上之人,爱妃也一定合心意。”福临表情复杂地对着门外大声说:“你进来吧!”
进来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低着头,身材修长,往脸上一看,乌云珠先是吃了一惊,来人先行大礼给福临与乌云珠,福临说:“你平身吧!抬起头!”
乌云珠激动地叫了出来:“月朗哥哥!怎么会是你!”
月朗见到乌云珠真是百感交集,不禁潸然泪下。
乌云珠走到月朗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急切痛心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当…当了太监,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乌云珠因为事发突然,难以接受有些语无伦次。
福临见状还是心里不舒服,他走过去扶住乌云珠说:“先别急,他会慢慢告诉你,现在还怀着深孕,不能太激动。”说完扶着乌云珠回到榻前坐下,他站在乌云珠身边用手臂抱着乌云珠的肩给她安慰。
月朗一一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离开谷后,他感到无处可去,自已又不能再回军营,就沿路而行,正遇见一伙歹人拦截一顶小轿,从被风吹起的帘内可见是一位姑娘,月朗一见大白天的就敢为非作歹,真是狂徒,非教训他们一下不可,于是把那几个人打散,救下女子,女子下轿千恩万谢,并请求月朗护送回府,月朗只能好人做到底,姑娘家境很好,是一个富商的女儿,商人见月朗一表人材又一身功夫就动了心思,月朗只说来此地找些差事,商人就将他留在府中,当府里的保镖,日子过得也算顺畅,不料,一日,商人提亲说要将女子许配给月朗,月朗一想,在此安生度日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应允,一月后商人为两人举行婚礼,可就在婚礼当天,一伙人来寻仇,原是商人卖假货让进货人空了家本,一时想不开自尽了,而这个人的弟弟却是一个山贼,当时上门理论,一时看到女子就说要娶进门,此人命案才能了,上次女子遇祸就是他们所为,这回带着几十个贼人都有些身手来闹事,月朗加个府上几个保镖难以敌众,最后被绑,因山贼记恨他与女子成亲,就刺伤了他的下部,从此也就再无生育能力,女子被山贼带入山的途中,跳崖身亡,也是个刚烈的女子。
月朗处理完女子的后事之后离开了商人家,商人也是自食恶果,一病不起。
后来听说宫中要找太监,月朗想到自已现今的情况,也许都是天意,当初答应乌云珠要保护她一生一世,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于是他就这样进了宫,后来见到如良辅,又见到福临,才出现在这里。
乌云珠已是泪流满面,当初英俊洒脱的月朗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心中无比的凄凉,让她痛心、自责,都是因为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月朗此时看着乌云珠却心满意足,他倒平静下来说:“皇贵妃不要为奴才伤心,今儿能再有机会留在您身边,照顾您,保护您,就是让奴才吃再多的苦,奴才也甘之如饴。您这样伤心,奴才万不敢当。还请皇贵妃保重贵体!”
乌云珠听到月朗一口一个奴才,两口一个奴才的,她知道昔日的朗哥哥已不复存在了,让她有种隔世的感觉。
这时福临说:“你以后就改名叫良全吧!在承乾宫当总领太监,这里就交给你了,朕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皇贵妃及她腹中的皇儿。”
乌云珠感激地向福临扶礼说:“臣妾代良全谢皇上恩典!”
月朗也再行大礼叩谢。
从此月朗就成了承乾宫总领太监良公公。月朗为乌云珠所做的一切,让福临自叹不如。
那日,索额图说有一故人相想见他,因与索额图多年的情份也没有多想,不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月朗,福临气恼索额图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此人带入宫中,却不成想此人只有一个请求,想进宫做太监,来兑现自已当初的诺言,并对天起誓对乌云珠已无儿女之情,只是做哥哥的想保护自已的妹妹。并说他此生只为这一件事而来,如不成全他只有死在他面前。福临当时气愤地喊:“你死去吧!别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月朗真的欲取殿内的佩剑,被索额图给拦下。索额图上前抱拳施礼说:“皇上,请您冷静想想,恕臣直言,宫中复杂凶险,皇贵妃多次遇险受害,臣知道皇贵妃是皇上的心爱之人,必想保护她周全,可是您还是大清的皇上,前朝之事已让您千头万绪,后宫之事您又如何能处处掌控防范,现在皇贵妃又身怀有孕,宫中刚刚出现皇子被人下毒的事件,足见人心凶险,不得不防,如果月朗能够留在承乾宫,凭他的功夫与能力必会拼死护得皇贵妃与皇子安全,而且现他已不是男子身,已与太监无二。还请皇上成全。”
福临吃惊地喊:“你现在已经…”
月朗坚定地说:“来时月朗已下定决心,为能保护乌云珠罪人死不足昔,又何惜这男儿身。”
福临更加生气:“你这样做,想让乌云珠下半生都在自责中度过吗?她知道实情断不会留你,你还是快快离宫,爱上哪死上哪死!”
月朗苦笑了一下说:“罪人自知乌云珠不会原谅我这种做法,已想到万全的说法,会让她接受的。”
经过几个回合,三个人唇枪舌剑总于停了下来,福临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确实被月朗的痴心打动,虽然情感上还是有些不舒服。但福临不得不承认有他在乌云珠身边保护,他确认安心。他是这个世上只为乌云珠而活的人,连他都自叹不如。
月朗对乌云珠所说的经历确是如此,只是最后他打败了贼人,还被推举为老大,经他在从中调和,商人赔付了一半家产,从此才化了干戈。他并没有答应婚事,而是早早离开了。事后听说女子因他未答应婚事而跳崖殉情。他深深自责,女子的刚烈让他深深触动,也坚定了他入宫保护乌云珠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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