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凌身体猛然一僵。那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就如同此刻,她最本能的想法是:逃。如果这里不是五楼,如果这里是二楼,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跳下去。欧阳赫说的对,遇到问题,她想到的永远不是怎么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而是逃避。她一直在逃避。
但是,现在,她能往哪里逃呢?
正在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开门的时候。
门外却传来了欧阳赫的声音,低沉有力:“你来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谈。”
夜幕降临时,欧阳赫回来了,瞥了一眼夏紫凌,她坐在床边,手支撑着头,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却固执的不肯闭上。
“累了就回去睡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春天的风温暖的吹拂过夏紫凌的心。
确实累了。她站起来,说:“那我回去了。”说着就往外走。
“将我的行李箱提回去。”
“……”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太阳依旧会升起。
欧亚集团,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周林顶着两个熊猫眼,打着哈欠,有条不紊的向总裁报告着调查结果:“李刚,三十二岁,无业游民,成天游手好闲,租住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经常去一间名为‘福安’的小酒馆。”
福安酒馆。七拐八绕的在巷子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这间小酒馆。上午时分,还未开始上客。店里面只有几个围着围兜的店员在打扫着卫生。
欧阳赫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他要见孙大福。
孙大福是一个四五十岁,发了福的中年人,满脸的富态像,笑起来微眯着眼,倒也显得亲近。
欧阳赫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票子放在桌面上。孙大福看了看,笑着推开了。
“我们是做正规生意的,不用来这一套。你要问什么,尽管问,但凡我知道的,能说的,我一定会说的。”
欧阳赫怔了一下,才问:“李刚经常来这里喝酒?”
孙大福坐在欧阳赫对面。服务员端来了两杯茶。
孙大福:“最近一年,常常来。一年前,他女朋友怀孕了,因为孩子的问题,两个人起了争执,他女朋友一气之下跟人跑了。那之后,他就常常到这里来。”
“他有透露出想轻生地念头吗?”
“可不是吗?每次酒一喝高了,就撒酒疯,嚷嚷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跳了黄浦江,倒也干净了。”
旁边的几个服务员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争着说:“可不是,还说什么,他既没学历,又一把年纪了,干什么都不成,连女朋友都跑了,不如死了干净。”
“可不是?他那样的人,干这嫌脏,干那嫌累的,谁愿意要他啊?”
老板娘一嗓子插了过来:“那个死鬼,还差我五百块酒钱啦。也就是你,我就说那样的人不能让他赊帐,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
他们还说些什么,欧阳赫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茫然的走出了小酒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了定案。他想起年轻的警察那么坚定地神色:“是意外。”
他又想起孙大福说的话:“他说不如跳了黄浦江干净。”
是意外吗?他的母亲运气不好,遇到了想轻生的人开着车子横冲乱撞。
真的是这样吗?
他望着天。天空灰蒙蒙的,如同一张巨大的压抑的网,将人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