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出手在阴晓棠鼻子上一刮,两人相视一笑。
阴晓棠马马虎虎十岁,嫣儿也才十五六,比阴晓棠大不了几岁,但她这一颦一笑,兼之言语体态,却似比阴晓棠大了许多,只觉得她是个小大人,阴晓棠是个黄口乳孩。
说话间,嫣儿已看到裴沛云斜歪在地上,便过去,放下手中枕包,玉手搭上裴沛云手腕,细细诊起脉来。
阴老头儿道:“嫣儿,怎么又是你过来?”
嫣儿收回了手,把裴沛云手放回,道:“师傅有事,就差我过来了。”
阴老头儿道:“九斛玉令下,哪次她是有空的呢?”
嫣儿道:“阴爷爷,师傅的确很忙呢。你不知道,谷里上下百来号人,一应日用起居、人情往来,师傅都是要关心的,哪里会不忙呢?”
阴老头儿道:“说起来,有十年没见了呢。”
嫣儿道:“若是想念家师,嫣儿回去告诉了她,来日请阴爷爷去谷里玩。谷里最近又新种了好多药草,好叫阴爷爷品一品呢。”
阴老头儿道:“那些烂花草,老儿可没兴趣,真不明白杨老儿你们经年累月足不出户地呆在谷里弄这些花草有什么意思,不嫌腻么?”
嫣儿道:“谷里世代为医,当然是要研究些草药好医治病人啊,你看今天这毒,正好用到我前几日研究出来的方子呢。”
说时,银针已刺上了裴沛云璇玑、玉堂、俞府、步廊等穴位,又摊开他手掌,将银针轻轻拧进中冲穴。
裴沛云虽然重伤在身,但神志清晰。
先时,少女解他衣带,他只觉自己袒胸露腹不甚雅观,无奈胸口疼痛难忍,实在顾不上那么多。待十几枚银针统统扎入体内,只觉得一股温流从丹田升起,缓缓上移,疼痛渐渐褪去。
此时才向少女看去,只见她低眉敛目,专心用手轻轻抚摸银针周围,吐纳平和。
那少女似是觉出裴沛云在看自己,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好点了?”
裴沛云道:“好多了。姑娘真是医术高明,先前疼得站不起来,现在都觉得可以走路了。”
他稍微觉得好了一点,便又恢复了平日的活泼调笑。
少女道:“再躺躺。过一盏茶功夫,毒血就会排完了。”
那毒血顺着中冲穴,一点点渗出体外,裴沛云侧了个身,呼了一口气出来,思索着方才怎么中了那白面随从的道都没察觉,若不是那大汉打得那高鼻阔眼的没有回手之力,他们四人必定要周旋很久,再打下去,身上不定要出现多少个血印子。一想到此,惊得一身冷汗。又惋惜没留住那大汉,下次遇到了,一定好好结识一番。
阴晓棠见嫣儿收了枕包,笑嘻嘻挨到她身边道:“嫣儿姐姐,你医术又高明了很多呢,这么厉害的毒这么快就解了。”
嫣儿道:“这不算最难的呢。最近碰到个难的,谷里有只小羊,也不知犯了什么病,一直都病蔫蔫的好不了。”
阿正站在裴沛云身边,看裴沛云身上毒血一点点渗出,脸上神色慢慢好转,不解道:“也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头。”
裴沛云道:“你说打伤我那个?”
阿正道:“是啊。”
徐白风道:“看样子是倒像云贵土族那带的手法。”
嫣儿来的时候便见到裴沛云身边立着个少年,当时不及细看,如今听少年张口,她便看了一眼,只见眼前这少年长得疏朗俊俏,不由得心头一跳。
阴老头儿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人便是云贵滇池派的。”
徐白风道:“前辈,滇池派是什么派,之前并未耳闻。”
阴老头儿道:“滇池派是云南境内的一个小派,在江湖上根本没什么名气,不足为惧。但不知怎么也被朝廷招安了,为皇帝老儿卖命。当年我对这个派也是闻所未闻,直到那天中了他们的‘天女散花掌’,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个小派。”
众人听闻阴老头儿也中过“天女散花掌”,均面露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