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从郊外的草屋回来,宁亦双已经有快半月没见过慕容公子了,有时候走在街上,看到有马车经过,她都会忍不住伸长脖子望多两眼。
没人来,宁亦双有些百无聊赖,撑着伞,半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棍子在地上写画着。
沈木根兜着手,望过来:“你写的是啥?”
宁亦双定神望去,心头一阵慌乱,她以为自己在胡乱写画,却不想地上却清晰的写着慕容瑾瑜四字。
忙拿过一根棍子把地上的字拨掉:“没写什么,木头,趁着现在没人,我教你识字吧。”
沈木根点头,也拿起一根棍子,学着宁亦双的样子在地上写着。
正在宁亦双教得用心的时候,忽然一辆马车的车轮子,在他们边上停下。宁亦双看着车轮子,心扑通跳动着,她有一种感觉,慕容公子来了。
蓦然抬头,就见马车的帘子半掀着,低沉温雅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在学三字经呢。”
宁亦双笑着直起身子:“慕容公子,你来了。”
“是呢,闻着香气找过来的。”慕容公子手伸到帘子上,把帘子掀得更大一些,从宁亦双的方向,正好可以看他的上半身,还是一样清雅的白衣,温润如玉的面容,宁亦双呆呆的望着,只感觉好像他们之前分开了很久,很久。
慕容公子也回望着宁亦双,四目相对,久久不言。
“宁姑娘,我们家公子这几日胃口不开,你这可有适合他的吃食。”青砚闻着香气,咽着口水,视线都被推车吸引了,并不曾注意的两人的视线交汇。
宁亦双听着青研的声音,慌忙的把视线收回:“有的,有猪骨汤熬煮的猪肺萝卜汤,清热润肺,正适合公子吃。”说着,动身就去拿碗,因为太过急躁,揭盖子的时候,手不小心触到了铁皮,盖子滚落在地,宁亦双晃着手痛呼出声。
慕容公子掀开帘子,关心道:“可是烫着了,过来我瞧瞧?”
宁亦双摇头,把手在半空晃了几下:“我没事,公子稍等,猪肺萝卜汤,马上就好。”
沈木根奇怪的望着宁亦双,又看看慕容公子的马车,什么也没说,走到一边弯腰把盖子捡起。
宁亦双端着碗走到马车旁,慕容公子一手把碗接过,看着宁亦双的手柔声道:“上来让我瞧瞧。”
宁亦双捏着手,看了眼四周,发现不少人因为慕容公子的马车,朝这边望来:“我没事,待会用冷水泡下就好。”
慕容公子收回视线,也不再多言,把帘子放下:“秋梨膏吃完了,青研手笨,怎么也熬不出那味道,如果你有空,不……”
“我有空。”不待慕容公子说完,宁亦双就抢着应道,话说出口,她郁闷得差点把舌头咬断,矜持,她的矜持都抛哪去了,这下慕容公子还以为她多迫不及待想见他呢。
马车内有轻笑声传出:“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让青研来接你。”隔着帘子宁亦双看不见慕容公子的表情,不过知道他是愉悦的,她也就放心了。
“嗯,明日见。”宁亦双眉眼间的笑意,几乎都掩饰不住。
马车缓缓驶动,慕容瑾瑜捧着宁亦双刚才递过来的萝卜猪肺汤,脸上也漾开了一抹笑容。拿勺子吃了一块萝卜,慕容瑾瑜把勺子放下,对着帘子唤道:“青研……”
夜深了,屋外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屋内沈婆已经睡下,发出微微的鼾声。宁亦双躺在床上,眼睛大睁着,手攥着一个黑色的药瓶,兴奋得没有一丝睡意。
慕容公子后来居然又命青研给她送膏药了,如此贴心,宁亦双是把十个指头都烫了也甘愿。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时的举起药瓶闻闻,想到再过几个时辰又能见面,宁亦双就感觉今夜时间过得特别慢,特别的煎熬。
冷风细雨中,两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贾府偏院的墙头。
“爷,那女的就住在此处,一同从夏州过来的还有一个少年,和一个老婆婆,他们白日推车贩卖小食,晚上就在此处落脚。”黑衣侍从恭敬的对着边上的黑衣男子汇报着。
边上的黑衣男子,身子和黑夜融为一体,黑暗里隐隐能看到锐利的眸光:“可有查到他们奉何人指使?”
黑衣侍卫摇头:“属下已经跟踪多日,他们的日常很简单,并无和他人有接触。”黑衣侍卫想了一会,又开口道:“今日慕容公子倒是在摊子前停了一阵,看他们有交谈,应该是熟络的。”
“慕容瑾瑜。”黑衣男子眸光幽冷:“一个从夏州过来的平民女子,居然能结识到慕容瑾瑜这样的人物,此女不简单。”黑衣男子摇头:“查,一定要把她幕后之人揪出来,我倒想瞧瞧,何人有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传令下去,停止平顶山的一切动作。”
男子说完,望向透着亮光的屋子,身形一动,身子便消失在暗夜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宁亦双早早起来梳洗,拿了上次的藕粉色衣裙在身上比划着,看了一会,又觉得太过刻意,把裙子放回床上。
翻动着箱子里不多几件衣裙,宁亦双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身素白色的襦裙,腰间缀着一条淡粉色的带子,外头再罩上白色的兔毛斗篷,虽然称不上精致,但也素雅可人。
简单的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用一根青竹簪子别着,柔顺的长发,披垂到腰间。
宁亦双从屋里出来,沈木根正在院子里劈柴,转头看到她的装扮一愣,很快又把头扭转到一边,挥动着斧头,却是劈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