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根也尴尬的跑出了门外。
陈秀姑愣愣的望着放下的帘子,一脸不解:“不是说好了的吗,双丫头怎么这副表情?”
沈婆拉着她的袖子:“唉,就知你嘴快,早知道不同你说了,看你把人吓着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木根年纪也还小,如今咱们连个住处也没有,总不能委屈了人家丫头。”
陈秀姑叹气:“也是这么个理。”
宁亦双换了衣裳出来,直接去了厨房,沈木根正在低头和面,宁亦双顿了一下,走过去,把手洗净,撩起袖子剁肉。
两人沉默着,宁亦双剁好肉,伸手就去拿碗,手不觉正好碰到沈木根伸去拿碗的手。沈木根像触电一般,迅速把手缩回,头几乎贴到了面团上。
宁亦双侧头望着沈木根,把碗给他递过去:“你想娶我吗?”
沈木根吓了一大跳,忙摇头。
宁亦双舒了一口气笑了:“正好,我也不准备嫁你。”
沈木根一愣,宁亦双又开口道:“你知道什么是婚姻吗?”
沈木根摇头。
宁亦双笑着:“就知道你不知,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理解的婚姻,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应该是相亲相爱的,只有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日子才能过得幸福。”宁亦双说着望着沈木根问道:“木头,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木根脸红到了耳根,许久才摇头。
宁亦双笑道:“现在还没有没关系,你还小,等你再大些,有喜欢的人了,你同姐说,姐给你娶媳妇。”
沈木根红着脸,低着头:“俺,俺不娶媳妇。”
宁亦双看着沈木根窘迫的样子,哈哈笑出声来,刚才的那些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别人不理解,说说也就过了,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坚持自己就行,没必要事事较真。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正月的天气,细雨纷纷,寒风刺骨。这日街上的行人不多,宁亦双和沈木根躲在车子后头,缩着脖子,半开着炉子烤火。
忽然,一辆马车停到摊子前头,宁亦双探出头去,就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厮。宁亦双看着只觉得眼熟,正要细看,小厮已经走了过来,对着她躬身行礼道:“宁姑娘,小的是慕容公子的家仆。”
宁亦双听着恍然,直起身上笑应道:“我记得你,你叫青砚。”
青砚点头:“承蒙姑娘记得小人。”
宁亦双抬头望向马车:“公子可在车上?”
青砚摇头:“公子今日身子不适,不曾前来。”
宁亦双听着皱眉:“公子的身子可有大碍?”
青砚面色微沉:“公子的身子是老毛病了,一变天身子就受不住,之前吃了姑娘的秋梨膏,公子感觉大有益处,今日特意命的小的前来,想向姑娘讨个方子,如果姑娘方便,能亲自去一趟便更好。”
宁亦双望向沈木根,沈木根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嘴巴微张着,宁亦双想了一会,望向青砚:“公子的身子要紧,好,我跟你走一趟。”
青砚忙躬身:“小的先谢过姑娘了,姑娘请。”说着就去掀马车的帘子。
宁亦双回头望向沈木根:“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把摊子看好了,别担心,慕容公子他是好人。”
“嗯。”沈木根垂着头攥着身前的衣摆。
宁亦双原本以为青砚会领她去慕容府,心里很紧张,明明已经换了最好的衣衫,还是怕自己不够庄重。
马车走了好一会,宁亦双掀开帘子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他们走的是出城的方向,心中正感困惑,前头就传来青砚的声音:“宁姑娘,我家公子身子不适,平常都喜欢住在城外,出了城还要走上一阵,实在是麻烦你走一趟了。”
一阵冷风卷进来,宁亦双打了一个哆嗦,缩手把帘子放下:“不麻烦。”
车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还烧着炉子,宁亦双舒服的靠着软榻,迷迷糊糊间,居然睡着了。再醒来,还是因为青砚的声音:“宁姑娘,到了。”
宁亦双直起身子,揉揉眼睛,理了一下衣衫,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本以为慕容公主的住处,一定是气派,宏伟之地,却不想下了马车,入眼的却是一个极其简陋的院子。只见院子用篱笆围着,入口是一扇简陋的木门,门头上钉着着一块匾额,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草屋,二字。
“宁姑娘,我家公子就在里头,您进去吧。”青砚说着牵着马去了边上的马厩。
宁亦双停顿了片刻,走过去推开简陋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响,木门被打开了,入眼的是满院的颓色。冬日草木萧条,院子里几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花圃里的花草覆着一层薄雪,青石小路,被打扫得极其干净。
宁亦双顺着小径往前走,没一会就来到一座草屋前,叫它草屋,是因为它的屋顶上铺满了稻草。草屋不大,目测只有三四间屋子的样子,外头搭着圆木回廊,回廊用厚棉布半遮着,隐隐有药香透出。
宁亦双站在台阶上犹豫着,屋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可是客人来了?”
宁亦双听着熟悉的声音,只感觉分外亲切,笑应道:“让公子久等了。”应着,也抬脚上了台阶。
刚掀开帘子,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宁亦双抬头望去,不由的怔住,只见慕容公子捻着袖子,在煮茶,白皙的手指上下翻动,水汽冉冉间,那俊逸的面容,就像蒙上了一层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