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双他们等了半日,直到巷子里的居民陆续回来,打听了一番,居然无人认识这宅子的主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呼呼的吹着,无奈,宁亦双和沈木根只得推着沈婆去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夜里,沈婆和沈木根都睡了,宁亦双忽然坐起,把油灯点燃,从衣裳的最里层掏出银子。把四个大锭子摆好,又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着散钱,眉头越皱越紧。
“俺明日去找份伙计干。”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宁亦双吓了一大跳。
回头瞪着沈木根:“起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人了。”昏暗的灯光,把沈木根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宁亦双望着沈木根有些恍惚,刚见沈木根的时候,他瘦小瘦小的,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如今不过才过去半年,这小子便长高了不少,也进入了变声期,加上他老成的模样,倒真的像个小大人了。
“你一个小孩子能干啥,明日你在客栈看婆婆,我出去再打听,打听。”怎么说自己也算一个有着三十岁灵魂的人,宁亦双可做不来,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养。
宁亦双又从兜里把发黄的纸张拿出,摊在矮几上,凑着昏暗的油灯,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着,努力的想要瞧出一丝线索来。
沈木根见着,也立在一旁看着,好一会,宁亦双忽然指着一个字问道:“这个可是贾字?”
沈木根摇头:“俺不识字。”
宁亦双有些失望,继续低头望着,脸几乎埋到了纸上,这信是沈婆胞妹写给她的,或是认识的字有限,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写了一些姐妹间的亲近话,还有就是让她有时间来长安。对于夫家的情况,只字未提,只是说到自己生了一个女娃,**桥,至于那个姓,不知是不会写,还是日久晕开,宁亦双望着,又像是贾又像是覃,一时也无从辨认。
第二日沈婆醒来,宁亦双便问道:“婆婆你妹夫姓什么?”
沈婆思索了好一会,摇头:“秀姑同俺联系不多,也不会写字,这么多年,只给俺写过一封信,俺也不识字,不懂回。”
宁亦双听着有些犯难了,这古代女子被女训女诫束缚着,不得抛头露面,一般只得留在后堂掌家,加上出嫁从夫的习俗,很多女子出嫁后都冠了夫姓,像沈婆一样,要不是她之前问过,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姓陈的。
他们如今只知道沈婆的妹妹叫陈秀姑,只凭一个女子的名姓,想要找到她,在这偌大的都城,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又不得不找,要是天热还好,可以住在车上,省下房钱,可是如今是冬季,住在外头可是会冻死人的。
长安城不愧是天子脚下,什么都比外头高一档的感觉,他们落脚的客栈,已经算是最差的了,价格却是比之前住的镇子,贵了一倍,要八十文。
两日过去了,看着银子哗啦啦的花出去,不仅宁亦双,沈婆也心急了,吵嚷着要去车上住。
宁亦双好不容易把她安抚好,留沈木根在客栈守着,自己又来到了街上。
已经腊月了,长安城内挂着不少的红灯笼,处处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气氛。宁亦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感觉自己和这帝都的热闹格格不入。
手上的纸张已经被揉捏得皱巴巴的,宁亦双也不知道这几日自己问了多少人,这些人不是摇头,就说不知道,她几乎也开始失望了。
路过一个摊子,摊主在吆喝着:“包子,卖包子哩,香喷喷的肉包子。”
宁亦双闻着香气,咽了一下口水,走了一日,她是真的饿了,摸摸兜里的银子,宁亦双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要了三个杂面馒头。
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宁亦双拿出一个馒头吃着,眼睛不时的往远处瞟。
忽然看到驰道上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用红木打造,车身上精雕细刻着祥纹,就连帘子上的图样,也是金线绣的,望着这富丽气派的马车,宁亦双嘴角勾起一抹嘲笑,贫富悬殊,不管在什么时代,都一样存在。
她居无定所,别人却是一块帘子也能够她生活一世,这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叹了一口气,宁亦双低头啃着手上的馒头,并没有注意到,驰道上的马车也在一处茶楼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走出一个身着白衣,器宇不凡的男子。
吃完馒头,宁亦双歇了一会,便又往回走,待来的客栈门前的时候,无意间抬头,就看到客栈门头的牌匾上写着,李记四季客栈。
宁亦双心神一动,走进去,看到一个小二趴在柜台前,出声问道:“小哥,你们这叫李记,可是因为你们东家姓李。”
小二的点点头。
宁亦双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眼里放着精光:“谢谢小哥,你真是个大好人。”说着就急急的跑去了后院。
小二望着宁亦双离开的背影,摸着头脑一头雾水,心说,他刚才有做什么吗?
回到屋子,宁亦双朝着屋内愉快的喊道:“我回来了。”
沈木根望着宁亦双疑惑道:“可是找着了?”
宁亦双摇头,沈木根见了难掩眼底的失望,宁亦双把手上的馒头递给他:“虽然没找到,但我刚才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宁亦双说着,神秘兮兮的把纸摊在桌上:“上头秀姑说到,她为了方便看账本,在习认字,什么样的家庭需要看账本呢?”
“官家?”沈木根应着。
“木头你也不笨嘛。”宁亦双笑着就想摸沈木根的头,沈木根身子往边上移了一步,避开宁亦双的手。
“俺不是孩子。”
宁亦双笑着,也没心情逗弄他了,指着纸上那模糊的姓氏道:“我猜着这个姓氏不是贾就是覃,我寻思着陈家只是普通的农户,秀姑嫁入官家的可能性不大,商家的可能倒是极大,我们可以重点找那些叫贾记和覃记的商家打听,或许能有一番收获。”
沈木根听着也觉得在理,点头:“俺明日同你一起去。”
宁亦双捶着酸痛的双腿:“也好,长安城这么大,我们分头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