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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乡(2)

石柱告诉他:“这封信是昨天随报纸放在团部值班室的。李扬哥看到后,嘱咐我先收下,等在适当的时候再交给你。”

小宝没把信打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贴近前胸的内衣口袋儿里,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英子在信中说的是什么,到家后,他要在煤油灯下细细品读。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老掉牙的汽车终于在离李各庄不远的一个路口停了下来,石柱和小宝提着行李快速的下了车,汽车又沿着仍然是高洼不平的公路缓慢地向下一站驶去。

路旁有个高高的石岗,石柱忽然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岗子吗?”

小宝爬到了上面左右看看:“不就是一个石岗子吗?这有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那时候你还小,一次伏击小日本这个岗子立大功了,不但全歼十个日本兵,还缴获了一辆破汽车和几件武器。”

哥俩站在高岗上,不约而同地朝村里望去,小宝眼尖,高兴地说:“石柱你看,大槐树,我觉得它比咱们入伍之前更茂盛了。”

石柱感慨地说:“是啊,那棵历经沧桑的大槐树,仍然挺拔地屹立在村的东头。低垂的树枝像一位老人,向人们诉说着李各庄的沧桑历史,整棵树更像一位年轻人,昂首挺胸,展望着美好的未来。”

“我说石柱,你当兵是不是有点儿屈才呀,完全是个文学家,出口成章。”小宝猛夸了一句。

“别逗了,话不称五斗,字儿不识三升,还当文学家呢。说真的,回到部队后咱们俩都要好好学习文化,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离开石岗子哥俩快步朝村里走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跑,并且越跑越快,恨不得马上到家见到亲人。石柱来到自家的门前,院门虚掩着,推门来到院子中央,不大的菜园花花绿绿,近前一看,带花的是黄瓜,各个葱绿挺直,头儿上一朵黄花分外夺目;还有墨绿色的辣椒和弯曲的豆角相伴其间,紧靠篱笆种的是北方的倭瓜,刚开花,花挺大,想必果实肯定小不了,蝴蝶在花中飞舞,有几只蜜蜂忙着采蜜,石柱被这菜园春色迷住了,“怎么家里没人?爸爸在家吗?”他嘴上嚷着“爸爸,儿子回来了。”双脚已跨进了东屋,这才发现爸爸躺在炕上,发出轻微的呻吟。金环眼含泪水站在旁边,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着药,见石柱回来了,面无表情地说:“你回来了。”

爸爸眯着眼没言语。

石柱上了炕接过金环手中的药碗,一边继续喂药一边喊着“爸爸,您的儿子回家看您来了”。

“我烧开水去。”金环说完便来到了外屋,止不住的泪水顺着略显苍白的脸颊淌了下来,家里的艰辛让金环过早地经受了苦难的磨炼,稚嫩的肩膀早早地担起了两个家庭的重担。石柱握着爸爸布满皱纹的双手,不住地喊着:“爸爸,你睁眼看看,儿子石柱回家看您来了。”

不知是老天显灵,还是中药起了作用,爸爸突然睁开了双眼,“金环快过来,爸爸醒过来了。”石柱高兴地说。

金环擦去脸上的泪水,撩开门帘高兴地来到床前。看到眼前真的是儿子回来了,老人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金环也笑了,这些天炕上炕下的没白伺候,石大爷终于闯过了这道鬼门关。全家人都笑了,他们又能团团圆圆地围在一起吃饭了。

“把我扶起来。”石大爷欠了欠身子,张开双臂。

金环说“您刚好,还是在炕上多躺几天吧。”

石大爷高兴地说:“你们俩在我身边这病就好了一大半,起来溜达溜达就全好了。”

石柱也没办法:“就让爸爸起来到院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看看他钟爱的菜园,花花绿绿的也许对他的病早日痊愈有好处。”

两个人扶起爸爸来到院子,满园春色使老人的心情无比喜悦:“有了金环这个家才有绿色,否则这个家就完了。”

金环含泪:“您别说了,只要您的病治好了,我再苦再累也值得。”

由于卧床多日,身子有点儿虚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腿脚不稳,就在要摔倒的瞬间,石柱上前抱住了爸爸,不由的眼泪夺眶而出:“爸爸,咱们回屋吧,金环做了一顿您爱吃的饭,再不回屋饭菜就凉了。”

“好,扶我回屋,别看我有病,但我的鼻子好着呢,已经闻到了菜香。”

吃完中午饭,石柱又到乡亲们的家里看了看,因为这些年当兵在外,是乡亲们照顾了自己的家。到了李扬家,看见大爷大娘身体还硬朗,心里特别高兴。

“扬子怎么没回来?”李大爷问。

“他是一团之长,是大官,大官事多,没时间回来,这不让我回来看望您二老,还给您二老带来了当地的土特产呢。”说着石柱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您看,这是您二老爱吃的烤鸭,来的时候李扬哥让我跟您说,一定要保重身体,等部队的事忙完了一定回家。”

“回去告诉他,没时间就别回来了,部队上的事要紧,我们在家都好好的,有村里的照顾,让他放心地工作吧。”大爷大娘通情达理,理解儿子不能探亲的苦衷。

最后,来到了张帆家。石柱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每当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张帆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自己,长大后又一起当兵,走上了革命道路,在石柱的心里,早就把张帆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了。临来的时候,李扬哥特别嘱咐一定要到张帆家看看,代他向老人问好,也给他们捎来了一些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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