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从楼下与张帆分手后，计划先到自己二楼的办公室，把这几天的工作和文件处理一下，然后和张帆去张家饭店。他低着头刚上了几蹬台阶，就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到近，隐隐约约地看到从楼上跑下一个人来，由于走得太急，下楼的时候没收住脚，与上楼的李扬正好撞个满怀，没有准备的李杨顺着台阶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台阶下，并发出了嘶哑的叫声。
来人赶紧走了过去把李扬扶起，一边掸着李扬身上的尘土一边客气地说：“实在对不起，由于下楼太匆忙把您撞了一下，都是我的不对，你看是否到医院检查一下。”
李扬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服装，摸了摸身上被摔疼的部位，咧着嘴说道：“没事儿，只是皮肉之苦，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你怎这么莽撞，有事儿也得稳重点儿。”说完他想看看撞自己的是谁，一抬头，惊讶的目光顿时凝住了：“啊，是你呀，你来营部干什么？”
“李扬？穿一身军装都快认不出来了，怎这么巧，在台阶上撞见了，真是不撞不相识呀。”来人滔滔地说了一大通。
“你还没回答我呢，到这儿来找谁呀？”李扬问。
来人很不客气地说：“到一营营部我能找谁呀，找首长呗。”
“爱开玩笑的习惯你还没有改，但这是个好习惯。怎么没见到首长就要走啊。”李扬半开玩笑地说。
“首长不是被我撞到台阶下面去了吗，我哪能走呢？”
李扬指了指来人：“你呀！”说完摇了摇头，紧接着是俩人哈哈的笑声
“有些年没见了，到办公室聊，”说完一前一后快速来到二楼李扬狭窄的办公室。
撞人者不是别人，是李扬的一个发小，叫李涵，小名儿叫铁蛋儿。要说俩人的交情还真的有点特殊，他俩不单单是同学关系。虽然不是一个村子，但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是一个接生婆接生的，并同为李姓。李扬比李涵早出生两个小时，所以李涵称李扬为大哥。后来到了上学年龄，俩人又在一个小学同桌读书。李扬能说会道，个子也高，大伙推举他为班长。课余时间经常组织班上的同学玩儿游戏。那时候伙伴们就说李扬将来肯定能当指挥官，结果还就说中了。上到小学四年级，赶上了小鬼子的侵略，俩人弃学各奔了前程，李扬参加了县大队直到现在；李涵掇学在家帮助父母料理家务，有时和父亲到外地倒腾点儿东西，拿到市场上去卖，小本生意也赚不了多少钱，凑活够家里的日常花费。
“看你的身子板还真是够铁的，符合铁蛋儿这个名字。”李扬拍了拍李涵的肩膀说道。
“都多大了还叫人家小名儿呀！”
“小名儿也是名子，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据说你这个小名还有一段儿故事呢？”
“都是一些老谣，不可信。但话又说回来，我和妹妹能欢蹦乱跳地长这么大，也许跟这个故事有关呢。”
据李涵说铁蛋儿这个小名儿还是他爷爷给起的呢。当时他家里很穷，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爷爷，李涵的奶奶几年前为了躲避小鬼子疯狂的烧杀抢掠，外出逃难与家人走散至今未归，一年前有人在南方山区看见一疯婆沿街乞讨，酷似李涵奶奶。一年多过去了也没什么消息，由于家境贫寒，也无力去寻找。
李涵的父母生了五个孩子，只剩下李涵和妹妹李立，前三个都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在第三个孩子死了之后，李涵爷爷找了个算命先生，根据李涵父母的生辰八字算了命，先生认为，以前生的孩子为什么没有立住，是因为孩子他爹命硬，弱小的生命禁不住硬命相克。要想李家有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孩子出生后，见第一面的不应该是爹，而是爷爷，孩子的名字也应由爷爷来起，只有这样，再有孩子不但能立住，今后还会有好的前程。
“你说也怪了，妈妈说当她怀着我的时候，就觉得我不老实，经常在夜里把她踹醒，好像挣扎地想提前出来。”
“我早就说你不是个本分的人，今天你自己爆料了吧。”李扬说完又在李涵的杯里续了点儿水，继续说道：“说渴了吧，洇洇嗓子继续说你的故事。”李涵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为了我和妹妹、为了李家的生命延续，也不顾什么礼节和规矩了，当妈妈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时候，我和妹妹出生后都是爷爷第一个抱起，然后由接生婆净身后裹好小被，再安放在妈妈身边的。”李涵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起来，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哽咽没有往下继续说。后来据他讲，他和妹妹的大名儿和小名儿都是爷爷给起的。特别是李涵的小名儿，更是爷爷费了很长时间的心思才定下叫铁蛋儿的，意思不言而喻。也不知道是先生的命算得准，还是俩孩子的命好，现在都十七八了，这些年没闹过什么毛病，身体健壮，妹妹在家料理家务是一把好手，李涵在外面闯荡了几年，有了一定的出息，就这样，李家的香火才有了延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