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魄弓……刑名,明心师兄……
整个画面清晰了。
不……我并不想成为另一个刑名的!“青缎……跟、跟我走吧……”
双手触及的身躯绷紧了。
他拧紧了下唇,气息不稳:“潋……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心里对你的承诺……我不能原谅明心师兄对你的伤害,所以我也不会变成另一个刑名,将你弃之不顾……应该说,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潋,现在的我已经跟以前不同了,我是无法阻止自己不触碰你、伤害你的……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再回避我了吗……”
……咳。
这是什么抖S一样的宣言。我一个深吸口气径直脱下外衣粗鲁地罩在他身上笼紧,坚毅的眼神看进他心底:“话先说在前头,在回避我的是你们,在我看来,你和我恢复的那点可怜的记忆里的样子一般无二,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敢面对我。”
瞳孔缩了缩。
我放开手,退后了一步。“青缎,你到底在怕什么……与其说你在怕我恢复记忆会再次黯然神伤,倒不如说是害怕我对你的……态度,会有什么变化。”
他眼底呈现出了一瞬间的挣扎和不安,脸色白了白攥紧了双拳。“这,有何分别,当年你寄身于魅香院,我以秘境窥视你真心便知楼栖然于你心中的分量……你所最重要的人,我明明知道的……可是我却庆幸了……”
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和爱慕,到头来却是如此卑劣的心境。
“我深知这样污秽的我根本没有资格拥有你,当年你那近乎绝望的眼神对我来说简直是噩梦,我一面痛恨你选择遗忘所有包括我,却也庆幸楼栖然的死已经我们的重新相识能让自己的情感有机可乘!可是……那个人却比我更早一步逃脱了对你的阴霾,走到了你的身边!”
……那个人?
唇际扯出一个艰难无比的笑,落寞的脸消融在昏暗的光线下。“潋……我只是胆怯,也有些不甘罢了……”
喉咙突如其来一股不适感。眼前硬生生地竟然闯入了一线阳光,折射过屏风,有谁支撑着我的双臂,那光线静静落在二人身上,淡淡的金色柔和地亮在一双深潭般的瞳孔中,像迷雾中的几点晨星。
——我与她认识不过短短数月,从她口中听得最多的,便是她的孩子……那时候她说,她最爱的,除了丈夫就是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那个有着墨绿色眼瞳的安静的少年……
——他不叫枭彤,他是天空父亲与大地母亲赐给她的另一个孩子……他对一切都很用心,还喜欢将自己的一切都藏在心里,对每个人都很专注,那种刻在心里一般的专注。
——夏侯潋,你可知,我在许久之前,便已认识了你。
……祁玄英?
不、不可能……这臂弯胸膛熟悉的温度,竟然直接通过身体回忆起来了,那个人,真的曾经与我——可是,画面中的行宫,分明地处宫墙之内……
声音宛如荡进了脑海深处。
——空等了一年的人……又岂止萨卡王妃一人……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在我与祁玄英剖白之时,他为免我伤心过度对我点了穴,在昏睡之前听不真切的一句……
像是生了连锁反应一般,过往的一幕幕接二连三地闯入了眼前,几乎令我节节后退。温香馆的倾城一舞,盘中的纸鹤,窥月竹楼的药池,生还的萨卡族人,月华之下的白衣舞鞭,地下迷宫的骨灰盒,飞射而去的羽箭,碎了一地的面具……断裂的桃花簪,模糊的血和泪。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满眼泪水。张嘴猛地喷了一地血,我捂住嘴跪了下去,看着眼前地面的一滩血红,反复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缕早已香消玉殒的魂魄。
竟是恍然隔世。
“潋?!”
——梦魇。
“潋!你怎么样了,这是——你,莫非是想起来了?……不……不要再回忆了……!”青缎握着我的双肩,偏是痛苦而着急。如我方才对他那般,想不到却是调换过来了。
是这样心痛的感觉啊……
这喉咙的旧伤竟然恢复了,满口血的铁锈味,直接将画面强行塞入记忆中去。“……是我咎由自取啊,青缎,你方才所说的痛,我又回想起来了……”连同这破音的伤势,原来竟然是借由暗示,能连自己早已被毁掉的声音都忽略了么……
“潋……”
闭上眼,满目苍夷。所有的记忆最终盘旋到了唯一一点,那个有着如花笑靥的人……
……不行,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栖然……她离开多久了……”
肩膀上的手僵了僵。“……已经,一年多了。”
胸口处顿时又是一阵血气翻涌而上,我强行压制回去,五脏六腑像被这句话牵扯一般。这是必然的,选择了遗忘,那么回忆起来的瞬间,便是宛如昨日的光景,对我来说,即便是已经离开十年,也不过方才发生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