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搐,还没坐稳就差点摔下椅子。
“太后说笑了,卑职惶恐……”我从满头热汗变成冷汗涔涔,勉强地笑道,“卑职如今只想尽己所能为皇上效命,娶妻纳妾之事从未想过,请太后饶恕卑职的不知好歹。”
“哦?……”媚眼如丝,一脸探究地看向我,转而又笑道,“是本宫自作主张才是,大人能坐怀不乱当真值得钦佩……对了,今日本宫特地命御膳房做了各种珍肴,大人不妨试试?”
我顿了顿,看向一桌堪比满汉全席的菜肴,应有尽有,的确花了不少功夫。
见我半天没动,她执起酒杯细细品酒,朱唇带笑:“这些美味,即便是王孙贵族也很难天天吃上一次,大人不必拘谨,尝尝便是。”
我恶寒。
吃了会不会死不知道,不吃是肯定活不成。
“如此……卑职失礼了。”执起玉箸,夹起面前一块糕点似的甜品咬了一小口,一阵甜腻。
她见状,突然扑哧笑出声,风情万种。“大人怎么吃起甜品来了,满桌的鱼肉还未动,就急着品尝膳后糕点么?”
我抽。……你爷爷的,真讲究啊。
“大人,常常你面前的肉羹吧。”凤眼一眯,瞥了我左边那道羹一眼,“那可是用了五种不同的肉切成肉丁配以百花露水熬成的,不但做工极细而且火候掌控也相当精湛。”宫女听罢径直上前为我填了一碗,放置在我面前。
迟疑了片刻放下玉箸中的糕点,端起那碗所谓的肉羹,花香与肉香交缠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我却迟迟无法喝下。
“怎么?大人是担心不合胃口,还是怕本宫会在羹里下什么料?”语气出现一丝不耐,咄咄逼人。
“……卑职不敢。”当下心一横,仰头将满满一碗羹尽数灌下。顿时满口肉香和花香,直到又灌了些酒,才将味道消去。
对我一再的不干不脆有些不满意,引凤太后喝下又一杯酒后道:“夏侯大人,本宫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了,本宫今日设宴宴请夏侯大人,就是想借此让大人明白,效忠于谁才是明智之举。”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就如玉的脸庞,媚态万千。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满桌膳食,没有答话。
“夏侯大人,你要知道皇上是何其的喜怒无常,你若是效命与他便是愚忠,本宫不用猜也知道大人的统领一职根本形同虚设,皇上根本未曾重用大人。”
这倒是让你说对了……
“大人难道不觉得自己受任统领实在是大材小用吗?本宫可是为大人感到可惜了,大人莫非从未想过加官进爵?”
……我明白了,她是在挖角。“……太后,夏侯潋昔日碌碌无为,今得皇上赏识才有了统领一职,为官大小,都该感谢皇上提拔,不敢有其它妄念。”
“哼,加官进爵你未想过,那么金银财宝呢?大人难道不想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吗,据本宫所知,统领月俸不过区区十两银子吧?”
我头皮发麻。“……不,皇上对卑职有再造之恩,就算是没有月俸,夏侯潋也心甘情愿为皇上效命。”
猛地拍案而起,惊得众舞女停了下来。“哼!好,好得很!果然是忠臣,不过即便如此,也只是可笑的愚忠罢了!”一甩衣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本宫有些乏了,夏侯大人想必也酒足饭饱,那便退下吧!”
我如释重负。“谢太后赐宴,卑职告退。”话音而落,越过众位舞女出了舞凰宫,身后一直紧随着的冰冷视线慢慢消失。
日,果然是鸿门宴……
*
步伐蹒跚地走了不知多久,额上微微渗出汗来,夜里的视线微微有些模糊,浑身燥热和胃里的不适终于没有忍住,最终扶到宫墙边的树下,猛地吐了出来。
“唔……”
日,我就知道会这样……什么五种肉丁,果然有肉又油腻的东西是碰不得的。“呕——”
靠……真想直接撞死算了……
一直吐到浑身虚弱无力,额头也浮起了预料中的热气,脑门一突一突的痛着。
随手擦了擦嘴,用冰冷的手心缓和额头的热意,脚一软就要直接坐到地上,一双手却突然出现将我牢牢扶住。
我一惊,浑身竟有了些力气,下意识要退开,却在看清来人的同时动作一顿。“轻彤?”
一如既往的面瘫脸,此时也是平静无比,长睫动了动,却不发一语。然而却让我的心着实落了下来,一放松便又浑身酥软,幸亏那双手一直牢牢地扶着。
你爷爷的,幸好……还以为是太后让姚琦来灭口呢……
不可否认,轻彤的出现令我感到无比安心,他毕竟和祁玄英或裴焉不同,虽然对一切都很淡漠,却让人觉得可靠。
祁玄英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了他做御前侍卫吧……
“谢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试着自己站好,感觉轻飘飘的,步伐愈发不稳。
他略一沉吟,鼻子动了动,不答反问:“喝酒了?”很淡然的口气。
我点头,双眼几乎对不上焦,摸了摸额头。“跟上次一样,碰了油腻就吐了。”为了避免在引凤太后面前吐出来,我还用酒强行压制胃里的翻腾,结果就喝多了,现在自然而然昏昏沉沉,加上发热,只差没有直接在地上躺平了。
他缓缓地点头。“发热时不会脸红,喝了酒却会。”然后顿了顿看了我一眼,道,“现在看起来,像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