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读者:止住了抽噎,止不了心里另一种流淌。青春,在生命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和光环,不管怎样,所有未满十八岁的爱恨都可以原谅。我爱生命,爱自己,也爱你们。
每个人都渴望着自由,尽管自由的定义从来没有统一的答案。在我十六岁时,想要的自由是晚自习放学后的所有时间可以由我任意支配。
一天,我在吃晚饭时提出了我的要求:“妈,马上开学了,我认为高二是重要的一年,为了有更充足的时间好好学习,我想在学校附近自己租房子。”说话时我并未看着谁。我能听到我的脉动声,从心脏和太阳穴节奏慌乱的传来。
妈妈没抬头。我的余光瞥见她的筷子夹着一块鸡肉放进仪的碗里,然后说:“你现在知道好好读书了?”
仪奇怪的瞧了我一眼继续吃饭,没有要讲话的意思。我将碗里的米饭一口吃完,“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我将碗朝里推了推,放下筷子回了房间。我知道她会答应的,因为我很明白在学习方面,仪才是她的希望。当我这样想了一遍以后,我发现我的手心全是汗。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自然是紧张的,因为身边几乎没有人这样做。
长长吐一口气,扯过一张纸巾擦手心,关好窗子上床看漫画。
晚上两点,合上漫画书放在枕头下,关灯准备睡去,几分钟后灯却亮了,睁开眼睛后有些不适应。我坐起来时,仪已经走到我的床边。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示意她坐下,心里满是困惑,一边打着哈欠。
她一笑,柔声说:“我在做化学试卷,开学要交的。”
“有什么事?”虽然我从不锁房门,但上了初中以后,她几乎没进我的房间,大概是嫌我房间太乱吧。
“你说开学要在外面住,是为什么?”
“好好学习呀。”我笑了出了声。我从小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这么多年已经定性,哪怕是心血来潮或者三分钟热度都不会有。
“为什么呢?难道你交男朋友了!”看着她白皙的脸带着关心的疑问,我不禁觉得睡意全无,心里开心起来。仪很爱我吧,我想。
“你应该了解我啊,这么多年对于男生不会有超出友情的想法。”我理了理她垂在额前的头发。
“恩。你出去住我没意见,我知道你会保护自己的。”
“早点睡。”我点点头说,她也对着我点点头。然后我将她目送回房。
她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想必是在反复检查试卷,暑假的卷子都做这么认真,可见平时上课认真到哪种程度。
第二天一早我将楚清叫了出来,以一碗牛肉面作为报酬,从早上到下午一直陪着我找房子。终于在学校后面找到了一间,虽然谈不上满意,但是因为心切要求便不高了。
下午叫了两个男生一起到我家,打算当天就把需要的东西搬过去,他们三个的脸上都呈现着小小的兴奋,因为要聚一起玩从此就有好去处了。
“等我,我跟我妈说一声。”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全是我的东西,我有些满意,但是心里扑通跳得很厉害,可能是因为收拾东西累到了,也可能是我还差一样重要的东西——房租。
向妈妈要房租的时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在看电视,左手边拿过一个信封给我:“说要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注意安全别让我操心。”
我看到妈妈的侧脸,她的轮廓突然模糊起来。我心里竟然涌上一阵难过心酸,难道自己做错了吗,难道我的想法让妈妈失望了吗?不容深思,想到在门外等我的伙伴们后,尽量平静的“嗯”了一声。其实我想说“好”,但是怕一张嘴有哭的可能。我转身踏出门,走过院子中央的一条泥巴路,过了才是红色的大门。
“谢谢你们啊。”我对那两个男生说,递过去两支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只剩下对获得自由的激动了。
这就是孩子吧,转眼忘掉悲欢。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楚清在我的小窝,脚下和身后堆着大包小包,看上去乱七八糟。顾不上吃饭,我硬拉着楚清帮我整理东西。
“你怎么这么多笔记本和漫画呀?”楚清一边整理一边问。
“爱写日记很奇怪吗?爱看漫画很奇怪吗?”我将笔记本和漫画书最先整理好放在箱子里。
“对于别人不奇怪,对你来说就奇怪了。我和你一样从小成绩就是倒数,我根本连笔都不会碰,你竟然还有兴趣动笔写日记?还这么多。”桌子上摆满的大大小小的笔记本,堆起来将窗户遮住了一半,楚清边说还边做出夸张的手势,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我只是嘿嘿的笑作为回答,我在想其它的事。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满足了一个欲望以后,又会有更多的东西吸引我,让我的欲望膨胀。
比如,网络。
新的一学期在夏末初秋时候天开始了。开学第二个周六,我们七八个人到一条新修的公路上排成一条横线,在没有口号的情况下整齐的走着,公路的两端弯进了山脚,路两旁是伸及到更高的山下的田地,春天的时候,油菜花会金灿灿的开在阳光下,随着微风洋洋的动着腰枝,而现在,两旁是高高的玉米和一些农作物。走在宽阔平袒、没有车子的路上,踩着自己的影子,心情会格外舒畅,可以随意大叫,奔跑。
于是我跑了起来,叫了起来。我们这一群人,平日最爱在一起,彼此之间熟悉不会感到拘束。在我的带动下他们也狂奔或慢跑着。我们的队形散了,各站在不同的地方,就像蒲公英,自由的飘啊飘。
一群人快乐的在马路上,各自欣赏着美丽的风景,感受着不同的心情,十多岁的生命让我看到了属于光明的朝气。那一刻,没有终会来的高考,没有零用钱不多的烦恼,也没有暗恋或者单恋的失落。只有我们的呼喊传向蔚蓝的天空,传向四周的山谷,久久响彻。
太阳在西边的山头将要落下,我们才尽兴的回去。吃完饭以后,他们回学校,我则着急的奔向我的快乐。那时我还没有手机,因为我的家境并不富裕,而且妈妈认为读书的孩子又不和谁联系,便不给我买。
走在我们县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时,我在一家礼品店门口遇见了裴漾楠。所谓的繁华,不过是路比较宽,两旁都是店铺,卖着全县最贵的衣服和其它东西。街并不很长,两端常有卖水果和小吃的,夜里这是最热闹的地方。但十二点一过,整座小县城就恢复到静悄悄,和夜空像一对老夫妻一样相守着。
“裴漾楠。”他显然没有看见我,只顾着把玩手里的东西。
他前后看了看,转了一个圈才发现了我。他粲然一笑:“是你呀,你怎么还不回宿舍去,天黑了你不害怕吗?”他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比他矮一截的我。
“不怕不怕。”我不打算告诉他我不在学校住。“敢不敢和我去网吧上网?我请客哦,但前提是你必须教我玩穿越火线。”那时候县城里只有一家网吧,一块钱上一个小时,不需要身份证,可谓是未成年的我们的欢乐圣地。
“好,虽然不知道你笨不笨,不过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没有想到他这么爽快。他去买吃的,让我在门口等他。网吧就在步行街的街口。等他时,风透过衣服钻进来,快要立秋了,气温在夜间有些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