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罢也罢也,不跟你计较,只是这厉鬼实在难缠,我这办不了人家嘱托的事情,怎么也得去交代一声,但眼下我是不敢再踏进那地方一步了。”
和尚又道了一声阿尼陀佛,和尚外貌年轻俊秀,双眼黑白分明,眉宇之间的正义和清气愣是叫她觉着自己满身罪恶。
“敢问鬼差大人,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您身为鬼差却反而被鬼所追赶?”年轻和尚问道。
鬼女迅速眨了眨眼,谎称自己是鬼差确实有些心虚。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与年轻和尚说了一遍,和尚神情肃穆地摇着头,默默地念了几句慈悲经。
“哎,这下可如何是好?”她十分无奈。
“鬼差大人,不如小僧随你一道进去,化解这其中恩怨如何?”和尚说道。
“你?你一个凡人……有办法么?”她担忧地问。
和尚笑了笑:“小僧尚有一些法力,若那恶鬼不听好言,只能施法制服了。”
“你会法力啊!那敢情好,快快快,咱们进去!”
石方吃了和尚一珠子之后,吓得窜进了水田里。和尚跟着她来到毛家祖宅,祖宅中尚有三两个凡人,便是年近二十送进祖宅等死的毛家子孙,平日靠他们自己耕种生活。当见到有和尚登门时,毛家子孙忽然跪地痛哭,连连叩拜。只因这村子里从未来过外人,更别说和尚这等圣人了。
“求大师帮帮我们,驱走那厉鬼吧。”
“大师帮帮我们吧。”
和尚将地上几人扶起,默默念了几句慈悲经便随着人们走进供奉毛家祖先牌位的屋中。鬼女紧跟在和尚身后,凡人是看不见她的。
毛家子孙备好了素斋,按照和尚的吩咐天黑之后马上入睡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能睁眼,更不能离屋。
她与和尚对坐,想着有和尚在这事应该也能办妥了。那她就能安心去天汇山了,只是这天汇山的路线她尚未得知。
“大师,你可知道天汇山?”她忽然开口问道。
和尚顿了顿,笑道:“小僧知道,小僧法号无岁,大人可直呼小僧法号。”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嘿嘿笑着,“无岁,你可知天汇山怎么走?”
无岁漫不经心地吃着素菜,浅笑问道:“大人为何要去天汇山?天汇山乃仙界门派之山,大人虽为地府使者,但凭您这阴气鬼体是靠近不了天汇山的。”
“哎,我是非去不可,在冥府之中我因疏忽职守害得一鬼魂受刑之期妄加了五百年,故而我必须去天汇山求得仙门之人将那五百年减去。”她十分自责地说着。
无岁有些诧异,但少顷又恢复淡然:“如此说来,大人所疏忽的这个鬼魂生前乃天汇山的弟子。”
“正是!”她重重点头。
无岁放下筷子,笑道:“正好小僧奉师命前往不够山,待今晚了结便与大人一道同去。”
“不够山?”她闻言一喜,神情亢奋,“那地方我知道!我有个大哥生前就是不够山的弟子,我正忖着天汇山一行成功后,就赶往不够山拜师学艺啊!不过,不够山跟天汇山同路吗?”
无岁笑了笑,说道:“不够山乃修仙门派之首,不够山系下修仙四大门派有天汇山,云汇山,青陵峰,峻陵峰。虽然不够山与天汇山有段距离,但还是同路的。”
“那敢情好啊!你可知不够山最厉害的仙长是哪位?”她问。
无岁喝了口水,正色道:“大人,据小僧所知,仙门是不收阴气鬼体之士的。”
“啊?”犹如凉水盆倒扣,她倍感失望。看来只有先办完奚若命的事情,回到冥府之中等待轮回转世,才能有机会上仙山去拜师了。
说话间,天已经黑了。
周围刮起一阵阴风,毛家祖先各个牌位里的鬼魂都现了形。鬼女将事情一番阐述,众鬼又将膝盖挪向了无岁,如同跪她求她那般去求无岁,顿叫她心里有些不平衡。
无岁蹙着眉将跪在地上的鬼魂们一番扫视,问道:“那位与石方是主仆关系的毛兴德可在其中?”
“大师,我爷爷父亲那代人都已经投胎轮回去了,石方是因我才会无法投胎,所以从我这代起的所有毛家子孙都被他下了诅咒。”毛二答道。
无岁仍旧蹙眉:“如此的话,双方各执一词实在难辨真话还是谎言,若你所说是真,那石方这等害人作恶之鬼定当加以严惩。但若石方所说才是真,那你爷爷毛兴德便是杀人藏尸的可恶之徒,你等如今这般遭遇也只能算是前人作孽后人遭报。”
“依大师之见该如何是好?求大师指条明路,小老儿就算不投胎,就算化成飞灰也要解开与石方之间的恩怨,只求我的子孙世代平安啊。”毛二连连磕头。
无岁颇有些赏识地点头,这个毛二的心肠算是仁善了。当年他那一举,无非也是为了相救差点被拉下水当替死鬼的幼童。如此一来,毛家就算有过错,还是可以原谅的。
“无岁,眼下当事人已经转世投胎,你要怎么辨别他们说的孰真孰假啊?”鬼女问道。
“毛家祖先虽不在,但当年做主让石方寻找替死鬼以便投胎的土地神还在,鬼差大人还请跟我去一趟土地庙。”无岁道。
“好!”言罢,她转身跟上,全然没看见身后毛家众鬼们得知她是鬼差的惊讶眼神。
还是那亩臭气熏天的污泥水田,半夜里若无月光,根本分不清污泥水田跟泥土地。此时,水田之中除了癞蟆的叫声较为响亮外无半点动静。
“土地庙在何处?”无岁问道。
“他们说在水田边上的呀,怎的没瞧见?”她也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无岁将四周一番巡视后,手捻佛珠再次念起了她听不懂的咒文。片刻后,无岁将佛珠随手扔了出去。此时,飞转在半空中的佛珠忽然转向,最终倒挂着一棵大树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