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有鬼市的规矩，并且这里往来的不单单是生人，还有鬼魂往返。
一旦闹出了事，对哪一家都不是好事。
这一点马若菱倒是明白，她眉头皱了下，终于正眼看了胡一指一眼。
“你说说看，要怎么两全其美。”
“既然要比斗，并非是一定要动手，术门中人，讲求的是以术为先，既然这样，你们两家为何不找个文斗的方式来比划呢？”
胡一指见马若菱终于正眼看他，由不得大为高兴，摇头晃脑的一板一眼的说着。
“文斗……”
马若菱沉吟了起来，眼光落在了马勋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而后又转了回来，看了看我。
我耸了下肩膀，摊手笑道：“地盘是我的，你远来是客，由你做主好了。”
马勋本是想要挑拨马若菱动手，这是我与胡一指看的分明的事。
只是这时候，他却不好说那么露骨了。
“别听这小子说的好听，他骨子里面奸猾的很，若菱你要小心上当。”
“二叔你放心，量他也翻不出来什么天来。”
马若菱冷冷一笑，眼眸盯在我脸上，沉吟片刻便再次开口。
“既然要文斗，就索性斗个大家应该都会的，看谁功力更为深厚。”
她口中说着，眼光却是扫过围观所有的人或鬼魂。
“尽管划下道来，姓陆的绝不含糊。”
我挺起了胸膛，这个时候决不能示弱。
“称骨，你我今天便以这玉马为标准，比较一翻称骨之术。”
称骨之术，若是喜欢相术的人一定很是了解。
这一术法传自唐代袁天罡的手笔，被誉为极为精准的相术之一。
说起这袁天罡来，其人颇为传奇，相术一门常以其为楷模。
更有人说他善风鉴，累验不爽。
也就是说他的相术与风水之术，经过很多次的验证都没有丝毫错处。
这“称骨之术”便是他所撰写，更是相术中的大成之作。
听马若菱要以此术来较量，我不由暗暗心中戒备起来。
马家世代相传，乃是术门中一大家族。
不要说其中子弟精研术法，单单是抱着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已经够马家用的了。
我陆家虽也涉猎各派术法，却未必能超越其项背。
心中虽有顾虑，我面上却不能弱了气势。
“当然可以，只要你划下道来，我便接着，你说怎么个比法就是。”
见我答应的爽快，马若菱深深看了我一眼，似大有看不透我深浅的感觉。
“我这里有一匹玉马，乃是古物，你我二人用手拿起称出其重量，而后利用所学，在人群中先相面，并且询问生辰八字，之后称骨算命，算的准了，谁最接近玉马的重量，谁便算是赢了。”
马若菱侃侃而言，眼光在四处人群中扫过，神态竟倨傲了起来。
我眼光四望，见这时看热闹的人与鬼颇多，算起来竟有四五百号了，由不得大为感叹，平日摆摊时却不见这么多人凑过来。
“好，便如你所愿。”
我答应的依旧爽快，只是心中却不免在想，玉马是她的物件，这比试不免多少有些不公平。
见我答应了，马若菱自怀中取出了一只翠绿的玉马，缓缓在掌中摩擦两下，缓缓递向我这边。
“放在桌上便是，我自己拿。”
看他递东西过来，我翻了她一个白眼。
这丫头是在试探我，若我伸手去接，便算是坏了规矩，还没比试便先弱了她一筹。
江湖规矩，若是有贵重物品，都不可用手去接，一定要要让对方放在桌上，自行取了去看。
若是对方有心使坏，不等东西入手，便即松手，东西落地摔坏了，便要算在接东西的人头上了。
见我这么说，马若菱撇了下嘴，依言将玉马放在了桌上。
那玉马雕工颇为细腻，色泽光线明亮，入手之处更是清凉沁骨，绝对是古物无疑。
我手掌轻轻摩擦，而后轻轻在手掌上掂量了一下，觉颇为压手，已是有了具体的重量概念。
“玉马重有五两三钱，若是真有人是这般命格，倒也算得上是上上之相了。”
我微微一笑，将玉马置于桌上，眼眸却是盯着马若菱，问她这话可对。
“不错，果然不愧陆家嫡传子弟，还算有些真才实学。”
马若菱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我所说的重量。
这里要说明一点，我与马若菱同时认可的重量，并非现如今所说斤两度量之数。
我与马若菱所认同的重量，乃是自唐朝传承下来的重量。
简单来说，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为铢，二十四铢为两，三两为大两，十六两为斤。
那么，五两三钱之数也便可见其重量了。
“这点事情都弄不明白，还如何与你称骨比试？”
我傲然一笑，冲着马若菱微微扬起头，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我接着便是的样子。
马若菱冷哼一声，也不取回玉马，却是大声说道：“现在你我便在人群中选取自己看中的人，问出其生辰八字，然后称骨相命。”
“好，那……人群中若有鬼魂，是否也可以呢？”
我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倒是弄的马若菱一怔，随即甩了一下头发。
“随你选择，只要其命格能最接近玉马即可，无论生人或阴魂。”
“好，那便开始吧。”
我说着，已是大踏步走了出去，在人群之内看，一个个的看了过去。
而马若菱似早有选择，直奔一个肥头大耳，面相合适和善的男人走了过去，并且低声说了两句，便带着他来到了人群中。
我见她已经选出了人来，心中不免也是佩服她术法精熟，短短时间便已是选好了人。
心中想着，眼光与脚步却不曾停留，一路走下去，一边走一边观看周人的人与鬼。
生人自然看其面相，而阴魂则是观其鬼气。
面相之术，的确是一门颇为玄妙的术法。
我学自陆家典籍，自然阅人也颇为精准，只是在这些人当中不见骨骼清奇，能配得上五两三钱命格的人，因此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阴魂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