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许久，孟婆慢慢抬起头，赤红着双眼，满脸悲愤的望着暮雨晴，因常年搅粥而有些变形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九娘，突然一颗泪珠滚了下来……然后接着，两颗三颗……慢慢的再也抑制不住了……
像是解脱，又像是惊悚。
而暮雨晴根本不知道发生分了什么事情，眼看着孟婆哭了，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慌了手脚：“那个，那个……婆婆，你不要哭呀，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你熬的汤真的很好喝……可是……可是我觉得好撑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不和你的汤的……”
暮雨晴的原则是，不管做错了什么，先道歉。
可是这道歉也道了，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除了没有喝她熬的汤，暮雨晴愣是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但孟婆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不断的在自己的面前流泪，而且……而且还跟自己有关系……好吧，虽然暮雨晴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惹得老婆婆哭的这样上心，但是……
“婆婆，求求你不要哭了，你看，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成吗？要是你还觉得不行，那你惩罚我好了。”
好歹她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光里，从小立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锻炼身体，报效祖国的……虽然后来长歪了，拼了命也没成了栋梁之才，反倒险些成了棵歪脖子树……可是好歹她也算是牢牢的记住了尊老爱幼呀……
而且这婆婆好歹也给自己喝过汤的。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吃大过天，而给自己送吃食的人就是自己的贵人，当涌泉相报。
额……好吧，当然暮白和楚离越除外。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故意折磨自己的，她都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把自己给撑死了……
“呜呜……呜呜……”
可是九娘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不仅没有让孟婆收了眼泪，反而眼泪越发密集了。
梳洗的一丝不苟的白发，此刻已经凌乱不堪，衣襟上，袖口上，到处沾满了鼻涕眼泪……
甚至……甚至暮雨晴还看到她有几滴眼泪落尽了熬粥的大锅里……
她本来想出言阻止了，可是……可是目光落在那如雨一般的眼泪上……
暮雨晴乖乖的选择了闭嘴。
呃，那个啥……不就是几滴眼泪么？反正，反正吃不死人的……是吧？是吧……
额，好吧，她也不确定！
不过俗话说得好呀，识时务者为俊杰呀，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把孟婆给惹哭了。现在……现在若是自己再上前提醒：喂，婆婆，你别哭了，你看看眼泪都掉粥里面去了，脏死了，谁还敢喝你的粥呀……
不行！
对，尼玛，绝壁不能说！
搞不好第一个被拉去尝试眼泪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了！
有句话说的好呀，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反正她可是亲眼看到眼泪鼻涕都掉进粥里面了，所以她说什么都不会喝了这粥的，至于别的没有看到的……
喝了就喝了呗，反正都没看到，怎么样不都一样嘛！
这样一想，暮雨晴瞬间就释然了。
乖乖的退后两步，找了个地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望着那哭的停不下来的婆婆……眼看着地上都是了一大片，而那一锅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似乎……似乎不先前高了一圈……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暮雨晴忍不住咂舌，真真是太厉害了，心头忍不住为她点赞。
一高兴，暮雨晴甚至忘记了，这婆婆是被自己惹哭的，双手做喇叭状大喊：“婆婆，你太厉害了，你的眼泪流成河了！”
流成河什么的稍微有些夸张，不过呢……
暮雨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能哭的。
扭扭身子，找个舒适的位置，暮雨晴决定好好看看她到底能哭成什么样子，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了，以后说不得还能显摆显摆了。
“是吗？”
只是……
她刚刚坐稳，前一秒还哭的涕泪横流的孟婆突然抬起头，扯扯嘴角，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哪里还有半点痛苦流涕的样子。
然后……
“啊……婆婆……你……你……你的头发……”
嚯！
暮雨晴匆忙站起来，惊慌失措的指着孟婆的头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结结巴巴的半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黑了……
黑了！
真的变黑了！
原本雪白雪白的头发居然瞬间变成了青丝，而且还泛着柔顺的光泽。
暮雨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前移动，伸着手想要亲自摸摸那头发……
可是……
“噗通！”
一个不留神，暮雨晴一脚踩空了。
然后……
“唔……咳咳……救，救命……”
水，水……好多水……
暮雨晴本能的挥舞着胳膊，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可是……可是水好深……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落水了。
可是她不会游泳呀！
作为一个吃货，若是询问她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什么吃的，她一定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可是游泳这种高端的技能她真的不会呀……
第二反应是……
不对，自己明明坐在石头上看婆婆哭，这里根本没有水！
一个激灵，暮雨晴迅速睁开眼睛，幻觉，自己肯定是产生幻觉了。
只要睁开眼睛就没事了。
可是……
“不！不对……怎么可能！”
水，还是水！
不是幻觉……
暮雨晴惊恐的尖叫，毫无预备的呛了一口水……
“好苦……好涩……”
这水的味道有苦又涩，仿佛夹杂着无数的哀愁和忧伤，惊慌失措的暮雨晴慢慢冷静下来：“水不可能是这样的……”
对，水不可能是这种味道。
“水，乃世间最纯粹的，的确不会又苦又涩……只有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