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心。”思及齐彦铭旧伤未愈,陆忠伸出手,试图扶他上轿。但冷飕飕的目光看得他心肝儿直颤,陆忠迅速地缩回手,尴尬地立在一边。
不领情的陛下跨上轿,掀起帘子进了车厢。走到座位前顿了顿,慢慢俯身,轻轻掀开座椅下的黑布,大掌缓缓伸进去摸了摸。
起身收手,齐彦铭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上。让外头的陆忠把齐国大臣送来的奏折搬进来。
宫门风波后,以木陪夏纪到房里歇息,赵爰清独自去了司膳司。纪枝枝也清闲,两人一道儿在尚食局闲逛聊天。
“我看国师大人很是着急,都催了你好几回,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赵爰清笑着问,现下宫里谁不知晓,当朝国师对司膳房的纪司膳一往情深,只可惜司膳大人不愿,是以数次求娶无果。
“我心里也烦,他希望成亲后我就能离开司膳房,在家相夫教子。”纪枝枝苦恼地说,“虽然好多老人都同我讲,要是有个人愿意一辈子都吃你做的菜,哪怕没什么事业,这个女人也是幸福的。”
“那你自己觉得呢?”赵爰清陪她走过石桥,纪枝枝坐在了桥边的扶手上。
“可我总是不安,爰清,旁人皆不明白我心里想的。”纪枝枝苦恼地往水里扔小石子,“云雅青现下是喜欢我的,可谁知他能喜欢多久。如果有朝一日,他变了心,我又离开了司膳房,只能落得个一无所有。”
石子落进水里,激起的圈圈波纹缓缓朝四处散去。
“他总是护着我,替我策划,让我觉得自己好生无用。”纪枝枝扔完手里的石子,站在桥上望向远方的蓝天,“我不想躲在他身后,让他替我遮风挡雨,我希望能在家庭外拥有另一片天,能陪他承担所有的风霜雨露,寒天腊月。”
看着纪枝枝坚定的目光,赵爰清晃了晃神,半晌说不出话。
“大人,大人。”筠竹急乎乎的声音把她们的思绪拉回,她小跑到桥上,喘着气说,“大人,刚才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来传旨,说要赐下廊餐。”
“廊餐……?”纪枝枝愣了愣,“现下都快到晚膳的时间……难道还没散朝吗?”
“听王公公的意思,像是边境出了事儿,陛下召大臣们商议,从早朝一直商讨到现在。”筠竹平缓了气息,“王公公看着很急,大人您还是快些准备吧。”
“我知道了,你先去回王公公,说司膳房会立刻准备好赐给大臣们的膳食。”纪枝枝收起忧思,重新恢复往日的干练。
“司膳房的宫人还要给各宫妃嫔送膳,若是人手不够,我就从司酝房调些宫女来帮你。”赵爰清说道。
“那就多谢爰清。”纪枝枝连忙道谢,“我先回膳房准备,你一会儿让人来找筠竹就好。”
“恩,你快去忙吧。”纪枝枝匆忙地离去后,赵爰清的双手在袖子里攥紧。
边境,那和齐彦铭脱不了干系。
纪枝枝动作麻利,很快就备好一会送去的东西。赵爰清带着十多个宫女陪她一道儿送膳。
“爰清,真是麻烦你,还亲自跑一趟。”纪枝枝同她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几十个宫人。
“这两日,司酝房没什么事,我呆在那儿也是闲着。”赵爰清抱以一笑,“你若是觉得麻烦了我,就回去做酒酿圆子当作答谢。”
“你要多少都行,就怕你胃口小,吃不下。”两人走到殿前,纪枝枝差筠竹去通报。
候着的王德亲自迎她们上去,“两位大人总算来了,大臣们都等了许久。”
廊下已摆好了桌椅,大臣陆陆续续从殿内走出,纪枝枝硬是被国师拉到一边,脱不开身,赵爰清就替她带着宫人给各桌摆菜。
“哎,谁能料到,齐国国君在宋国战败,但却偷偷攻下了梁国。”两个大臣边喝茶水边交谈。
“依下官之见,齐国只是在宋国诈败,好让我们放松警惕。并趁此派遣精锐到毫无准备的梁国。”另一个大臣说着叹了叹气,“梁国国主一夜间失了十座城池,今早八百里加急传来时,下官都不敢相信。”
“梁国虽不是我大荣的附属,但历来交好。若是梁国被攻陷,而我王坐视不理,难免会影响大荣和诸国的关系。”
“宋大人坚持主战,但在下认为,参战对大荣弊多余利。”另一桌的一位大人转过头,色厉内荏,“之前为了帮助宋国,我国已送去不少物资,要是再执意参战,不仅加大百姓的负担,还会致使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灵涂炭。”
“方才在殿上,李大人希望陛下参加半旬后的西岭之会,此次聚会与以往不同。齐国国君虎视眈眈,若是陛下在边境出了事,那又会为我大荣带来多大的灾难?”被反驳的宋大人不甘心地****。
“若要真正帮助我大荣建立威信,西岭之会是必去不可。北方诸国繁多,年年争锋,远些的国家倒管不着,只是宋、梁紧挨大荣,一朝失守,绝非善事。要是我王不动刀刃,却顺利解决齐、宋、梁间的纷争,才能真正赢得四方称赞。”赵爰清瞧着这位李国公李大人,李司酝的父亲。
桌上的茶水点心用得差不多了,大臣又纷纷起身走回内殿。赵爰清端正地站在原地,隐隐开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