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闭上眼,由着身子慢慢下沉,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淹没。窒息的感觉很难受,她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很快没了知觉。
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下午,赵爰清像往常一样小憩后睁眼。
夏纪候在门外,听见她起身的动静,连忙走进来,顺带禀报公务,“大人,宋尚食身边的黛杏要去了两坛樱桃酒。”
“我知道了,你别忘记登记。”赵爰清起身系好腰带,带上女官发髻。”我没记岔的话,今儿个就是三月三?”
“是的,大人。”夏纪想了想,“照往年的惯例,我们一会要去京郊处的桃园摘酿酒的桃花,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你真是越发伶俐了。”赵爰清欣慰地点点头,和夏纪一起坐上软轿,带着一队宫女朝京郊去。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三年,夏纪到她手下时还是个毛毛糙糙的小姑娘,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一等宫女了。
桃园里的灼灼桃花开得格外炫目,赵爰清吩咐宫女们拿着篮子去摘花瓣,自己在这片如霞似锦的桃林中穿梭。
活了两辈子,每次看这片夭夭桃花都有物是人非之感。赵爰清忍不住忆起上一世。她八岁,他十岁,她是司酝房的小宫女,他是齐国送来的质子。就是在这片桃林里,她撞见他的,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花瓣撒满了庭园,连远处的群山都沾上了胭脂般的碎瓣。
赵爰清倚在一棵桃树下,身上栖着飘累的粉色蝴蝶,在风中抖着娇嫩的羽翅。
那一年,那个小宫女不顾一切地躲进质子回宫的马车里,在又黑又闷的格子里颠簸了几天几夜。白日里饿得饥肠辘辘,只有夜幕四合时,才能吃自己偷带出来的干粮。
质子,即齐国的七皇子回宫后,圣宠稀缺,连着奴才也不待见他。那些年,她一手打理七皇子门可罗雀的上阳楼,身兼洒扫、掌事、床帏等事务于一身。
至于之后,皇子当上了王爷,从皇宫搬到了王爷府,侍女、侍妾才渐渐多了起来。小事有侍女做,大事有侧妃决策,她只能闲着酿酒。
“大人,原来您在这儿啊,可叫奴婢好找。”夏纪急乎乎地跑来,身上落满了花瓣,“奴婢都摘得差不多了,就等您过目呢。”
“好。”赵爰清让夏纪带路,两人一块儿朝前走,边走边聊,“几个月后的女官考试,你有信心吗?”
“奴婢天资愚钝,那书怎么背都背不下来。”夏纪挠挠头,憨憨的模样着实可爱,“对了大人,您知道周王的饮用六清为何物吗?”
“六清,水、浆、醴、凉、医、酏。”赵爰清不经细想便脱口而出,“醴为甜酒,凉是梅浆,凉乃寒粥,而酏就是黍酒。”
“那浆呢?浆是什么?”夏纪发现赵爰清漏说了,连忙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