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贞唯一来得及看到的,是公司大门外拉着的各种警戒线,七八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正在外面随时候命。还没来得及感受被拯救之后,人生大悲大喜转换的徐静贞,就被匆匆扶上了等候已久的救护车。
急救医生处理着她颈部的伤口。消毒水味道刺鼻,棉花雪白,医生处理得很小心,但是整个过程,没有同徐静贞说过一句话,徐静贞不知自己是作为人质对峙的两个小时被耗尽了精力,还是已经进入劫后余生的失语状态,也丝毫没有询问的欲望。
命都被救下来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呢?
虽然徐静贞并没有真正感受到什么生命的巨大威胁,但是现在安全之后,回想起来,似乎刚才经历的一幕,是真的随时处于生命安全的威胁当中。
徐静贞觉得自己怂,腿都有些软了。但是感受到软弱,不就正是身为一个正常人类的正常反应吗?
她想着,这事儿是绝对不能让母亲大人知道的,父上也不能,两位老人家上了年纪,要用这种事情吓着他们了,难辞其咎,可以告诉刘甜甜吗?她最近为了婚姻保卫战,正忙得焦头烂额,但是不告诉她,要被她事后知道了,肯定要被埋怨得狗血淋头。
然后呢?然后内心深处那个名字就泛了上来,不敢言说,不敢回想的名字,孙协安。
他,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前男友了。
“前”字当先,他和她本就应该了无瓜葛,但是为什么,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时刻,是那么想要听听他的声音?
医生终于处理完毕伤口,出言打断了她的沉思。
“割得不深,血都差不多止住了,小心护理,连疤都不会留。”医生带着口罩的脸孔平静无波。
徐静贞无比疲倦地点点头。
“不用去医院了,直接回家吧,三天以后过来换药。”医生把救护车门打开,外面是深沉的夜色,还有路灯下影影绰绰的几辆车。
“我送你回家吧?”孙协安站在救护车门外,向她伸出了手。
孙协安今天下班的比平时早很多,虽然项目上的事情还受到了一些“绯闻事件”风波的波及,人心有点散乱,但是孙协安的镇定和条理性,让整个项目还是在稳步推进的节奏上继续前进着。
他怕堵车,匆匆交接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早早下班,驱车前往徐静贞的公司,想要找她好好谈一谈。
令人意外地,徐静贞的公司外满布警车,警戒线拉得触目惊心。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可能与徐静贞有任何的联系,跳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反而是,这是徐静贞公司老板被请去“喝茶”的节奏吗?
他停好车,在公司的门口晃荡了一阵,又试着给徐静贞打了一个电话,依然是关机。他心情烦闷地摸出手机,继续思考,对于徐静贞的朋友圈,他到底还认识谁?可以在这个时候帮助他们俩人建立联系。
“孙协安?”一个试探性的男声在他背后喊他的名字。
孙协安意外地转头,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模样的人,正对着他。医生看他回头,摘下口罩,微笑:“我说看着背影就像是你。”
“方向?!”孙协安定睛一看,这不是方言的哥哥吗?前两天,他还拜托方言把孙爸的检查报告拿给他看看。
方言一家,从商多年,对两兄弟的教育也很用心,方向是哥哥,从小就学习好,特别上进,身为弟弟的方言反而贪玩淘气,方家本来以为,家业会由方向来打理继承,结果方向一心学医,最后进入医院成为了顶尖医生,专攻肿瘤方向,方言反而混到了一个工商管理的学位,毕业后回归家族企业,继承了哥哥未尽的责任。
方言是孙协安的铁哥们,也是高中同学,和方言厮混的那么多年,孙协安也没少和方向一起玩,算是兄弟多年。
“你怎么在这里?”孙协安问方向。
“今天本来有个哥们该值班急诊,这不,听说有个挟持人质的紧急状况,他有点急事,让我帮忙出一趟差。”方向笑笑。
“方大医生不解决疑难杂症,反而出这种急诊,大材小用。”孙协安调侃他。
方向正色:“人命无贵贱,无论是什么病,救死扶伤就是医生本职。”
孙协安笑笑,转而问他:“挟持人质?什么情况?”心头不知为什么,突然紧了一分
方向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有个闹事的客户,挟持了客服部的一个小姑娘,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孙协安突然觉得喉头有点干,客服部?徐静贞所在的部门,不会那么巧吧?这么小概率的事件。
“被挟持人质的身份查清楚了,叫徐静贞,要不要通知她的家人?”一个穿着警服的干警从他们的背后路过,正在和一位防弹衣穿到一半的特警汇报,这句无意飘进他们俩耳朵的话,瞬间抓住了孙协安的心。
孙协安陡然回头:“你说什么?徐静贞?警察同志,到底什么情况?”他快步追上了正在谈话的两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