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贞看着镜中人,似乎,也不怎么老,似乎,也还有那么点美,到底是为什么,人生过得这么艰难?
徐静贞自认一向是个自立自强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好姑娘,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面临这样的婚恋尴尬?
徐静贞用凉水胡乱抹了一把脸,这可能是不化妆带来的最大好处了,不用担心补妆,不用担心妆花掉,可以随时来个毫无顾忌的冷水脸。但是往往男人们在意的才不是你有没有好处,而是精致妆容是否赏心悦目。
徐静贞为难地从皮包里摸出一只润唇膏,犹豫了一下,还是试着涂了一下,圆润的唇峰,细薄的唇角,映着唇膏光润的流光,仿佛她游离不定的心。
似乎,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徐静贞收拾好自己,最后拢了拢头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向自己原本的座位。
离座位还有半个大堂,她似乎就已经听到了母亲的笑声:“啊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堵车嘛,又是下班高峰。”
然后是一个男子低声的应答,她听不清楚,但是那模糊的声音让她不由抓紧了鞋子中的脚趾。
别逗了,不可能的!
徐静贞立刻有了落荒而逃的冲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母亲大人付之一炬。母亲的目光和招呼声同时穿越半个大堂而来。
“小贞小贞,快来。”母亲大人挥舞着手臂,着急着召唤她。她远远看着着急站起来的母亲大人,花白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动作飘飘晃晃,母亲大人原本苍白的面容因为急切而泛出潮红,徐静贞一阵心酸,如果不是为她操心,母亲怎么会这么快就老了?
风雨之前,徐静贞反而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一面微笑着,一面盯着母亲大人为她安排的相亲对象的后脑勺,他也和是和家人一起来的,看年龄,应该是他的父亲。
他的鬓角整齐,是她上个星期才陪他去修剪过的。
两位长辈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唯有他没有回头,背影坚定而决绝。正如他对待她一贯的态度。
她自嘲地想着,第一次相亲就相到现任男友,估计她也算是第一人了。
他站起来,转身看她,眼神殊无笑意,但是话说的很客气:“徐小姐是吧?你好,我是孙协安。”
她伸出手,和他相握。
他手指温暖,她手指冰凉,以前寒冷的冬夜,她会和他十指相握,汲取他指尖的温暖。但是此刻,仿佛两人身上都流露出无尽的凉意,谁也无法温暖谁。
母亲大人发挥出了广场舞领舞大妈的强大组织和社交能力,笑眯眯地看着孙协安说:“人家小孙路上堵车了,不过来的时间刚合适,来来来,饿了吧,赶紧点菜。”语气和蔼,充满了丈母娘看女婿的温柔。
“阿姨您喜欢吃什么?”孙协安从善如流,答的顺风顺水。
母亲大人笑开了花:“我们老年人,吃什么都行,挑你们年轻人喜欢吃的。”深谙相亲流程母亲大人,和孙协安的父亲等会儿就要如约“有事”退席。
徐静贞不知为什么,反而长舒一口气,在“相亲相到现任男友”和“我有一个同居两年的男友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两件事实面前,她觉得后者更能让母亲大人抓狂。
两害相权取其轻,看来孙协安暂时也不打算打破两家四人之间暂时伪装出的平静。
徐静贞没有什么相亲的经验,但是眼前的情势看起来还挺“相亲”的风格。她安静喝茶不说话,母亲大人摆出未来丈母娘的嘴脸,貌似“不经意”地盘问孙协安的各种状况,充分体现了广场舞领舞大妈沉淀几十年的人生智慧。
“小孙呀,你周末有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啊?比如经常开车出去和朋友爬爬山什么的?”
孙协安微笑以对:“爬山倒没有,我倒是挺喜欢和朋友开车去野营,徒步什么的。”
漂亮!一秒问清有没有车!母亲大人好样的,徐静贞默默在心里鼓掌。但是孙协安,欺骗广场舞大妈是不对的,你倒是什么时候喜欢过野营和徒步?那辆小破车除了用来当做加班狗的代步车,从来没有参与到野营和徒步这么文艺范儿的行为好吧?
母亲大人笑开了花:“那是,挺好挺好,野营和徒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好啊,省得每天窝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头,吸着城市里头的雾霾,怪难受的。”
孙爸爸一秒神助攻:“呦,我家孩子那房子可不小,三室一厅呢,虽然是在市中心,但是我还担心他一个人住着空。”
母亲大人瞬间转移目标,灼灼看着孙爸爸:“是吗?房子大了真不错,就是贷款还着负担挺重吧?”
孙爸爸得意一笑:“那可没有,我家孩子的房子是全款买的,还打折了5个百分点呢。”他单手打开,五只手指在母亲大人面前充满底气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