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匆匆过去,高二已经开始了。
作为学生会众多打杂人事中的一员,我被派去迎接新生。
这届新生实力不俗,其中有一半都是从对面那栋楼过来的而已,这么点的距离,说是要迎接,还真是不好意思。
“穿起制服来还是挺有模有样的哈!”陈佳龄拍着我的肩膀,难得露出赞赏的表情,虽然我很不稀罕就是了。
陈佳龄带着胜利这的微笑和其他新生一起跨进这她再熟悉不过的大门,我在尽量保持微笑到她离开。毕竟此刻我是个可靠的前辈。
陈佳龄自小学钢琴,高中了还是学钢琴。她成绩好是因为她不甘低人一等,所以才拼命努力换来的,相对于她,我就没有那么多志气了。
陈阿姨不放心陈佳龄去住宿,再加上陈佳龄的目标只有钢琴,所以即使陈佳龄的分数填哪所学校都不会有问题,她还是填了这所在市里看起来稍逊色的学校。离家近,不用住宿。
“学姐早啊,又见面。”看着长成翩翩公子的安逸,我总有一种自家儿子长大了的感觉。
“嗯,早,进去吧。”
“好。”
我曾经说过,安逸和叶琛一样,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是用来被人崇拜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过安逸笑起来,比起叶琛,更接近于徐然。
他和徐然一样,都受了伤,但是没让任何人看出来,笑起来总是如沐春风。
看着比我高半头的安逸走进学校,我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转头时突然发现徐然比自己高了好多,那时的惊讶。
时间总是过得和很快,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得在班上和同学们一起奋笔疾书了,再也不会这么悠闲了。
我想起了陈佳龄前些天和我抱怨的话:
“那个安逸,全学校都以为他是保送一中的,结果没想到保送考试他没去。而且听说中考发挥失常,又来本校了。原来他也没多厉害,亏我还那么看得起他!”
陈佳龄说的时候,看起来向是被耍了一般,脸上是愤愤不平带来的红晕。
我笑着看着她,无话可说。
我知道安逸在想什么,只不过陈佳龄不知道。
撑过了开学典礼,换掉了麻烦的衣服,穿回平常的校服,瞬间就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还是校服穿的舒服啊!”
感叹了一句,背着书包出了门。
“喂!林夏初你太慢了,才一年不在一起,就这么敷衍我啊!”
看着何希气鼓鼓的脸,我久违的觉得有些暖心。
“才不会,我可想你了。”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何希,蹭了一下又一下。
“喂喂喂,一年不见,你变奇怪了啊,怎么这么恶心了啊,走开走开啦!”我没理何希,她喊她的,我蹭我的。
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怎么会去敷衍?我黏着何希,死活不让她脱身。
你问徐然?徐然不是朋友,徐然是我藏在心里的秘密。
放暑假的时候,何希全家出国旅游,然后我又有事,总之两人的时间一直对不上号,一直拖到了开学这天。
我因为礼仪小姐的事迟了一会儿,何希刚好从学校赶过来,两个人就一起去了以前逛的商业街,走走停停,都是说不完的回忆。
“你还死活不出来来着,我要不叫你,你就真宅死了!”何希喝着奶茶,说的很激动。
响起之前在商业街的事,我突然想起叶媛来,问了问何希。
何希这性子,这八卦的能力,以前班上同学的近况,还真没有她不知道的。
“叶媛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和她哥在一中那叫一个厉害啊!包揽各项冠军,其中有官方成绩排名和学生私底的颜值排名等等。总之就是国名男女神兄妹,和以前基本没差。”
所有都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突然笑了。
叶媛一定很后悔吧?那天在ktv冲我大吼,大哭,把那么狼狈的一面摆在我面前。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徐然已经是过去式了,甚至可能连怀念都没有,留下那么不好的回忆给我,肯定后悔死了吧?后悔当初自己那么幼稚。
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何希的回忆还没有结束,时不时就讲起来,讲到激动的时候还会一拍桌子。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让我现在过得这么快乐的一个人。
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吧?很久没去了呢,一个人呆在那里,会寂寞的吧?哈哈哈。
“再见啦!下次还得出来聚喔!”何希挥着手,上了公交车。
目送何希离开,然后转身,迎着夕阳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钟表一直在走动,时间一直在流逝,身边的人来了又去。
我认识了秋末认识了许懿,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何希,忘记陈佳龄。
无论先来后到,你们对我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所以,请务必不要介怀时间带来的空白,你们,都是可以不请自来的人。“夏初,文理分科要开始了吧?”正吃着饭,林太太打破了沉默。
老实说,我最怕他们问我这个事。
“嗯。”因为我一瞬间的呆滞,碗筷碰撞的声音小了一点,但很快就又大声了。
“你选文还是选理啊?”林先生难得参与进话题,虽然他的问题让我食不下咽。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选的话你还是选文吧?虽然你生物化学不错,但是物理数学可差了啊,选文靠谱多了。”林太太对我一直灌输的思想都是读文科,现在说起来也是自然而然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不想读文科这件事。
还是吃着饭,林先生和林太太情绪都没什么变化,唯独我在暗暗悲伤。
选了理科,你能怎样?你会达到什么目的吗?不知道哪来的激情让你选文科,到最后大学都上不了,你去谁那里哭?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对啊,我在想什么啊。
这种时候,总是想起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不要为了无所谓的人选文理,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报志愿。”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就这样刻在我心上。
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办法怪罪谁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谁这时候谁不在乎文理分科的事情呢?
“夏初,你学文还是学理啊?”秋末对文科还是理科根本没什么所谓,她无论学什么都一样吊儿郎当。
“还没想好。”我看着作业本,对着那些繁琐的物理公式,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学理。
“反正你学什么我学什么,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秋末把头仰着,靠在椅背上,眼睛瞄向窗外。
我寻着她的视线看去。
站在窗外和一帮男生嘻嘻哈哈的,是许懿。
许懿学理,秋末说随我。
“那我学文怎么办?你不和许懿一起学理吗?”我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我真不想急得让秋末蹦起来的。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学理啊!他是我谁啊!”秋末炸了。
“秋末,你需要坦诚一点。”我难得有开玩笑的心情,朝秋末露出了关怀的眼神。
“要坦诚的是你吧!”
“什么?”我木呐的看着她。
“算了,呆瓜一个。”只见秋末扬长而去,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些什么,我只是很在意秋末的话。
徐然破天荒的在上课找我说话,虽然这让我很惊喜,但是谈话的内容并不是我喜欢的。
“你学文还是学理?”徐然把传下来的考卷递给我的时候,问了一句。
“诶……暂时,没想好吧。”我支支吾吾的,我很想告诉他答案,但是我始终没有做决断。
“你学文的话,不知道你会不会背政治历史背到吐。”徐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独自喃喃到。
我知他她想起了什么。三年级有一次背课文,我背着背着突然吐了,去了医院以后,证明是身体问题,只是刚好我在背书而已,绝不是背书背吐的。虽然冤屈洗刷,但是“这栋楼有个姑娘读书读吐了”的传言还是一直在。
“说了那次是我生病!而且我也不至于背书背吐了吧?”我确实有点怀疑我的记忆力。
“在份量上,公式比那些长长的文字好多了。”
“是吗?可能吧。”我思考一会儿,就低下头看刚刚发下来的卷子了。
等会儿?徐然是在劝我学理科吗?
我抬头看他的侧脸,除了认真看不出什么别的。
如果是在劝我学理科的话,这方式真是够委婉的。
我竟然觉得有些沾沾自喜。
人一旦激动,就容易冲动,然后在我自作多情占很大成分的激动之下,我选了理科。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作出了决定。
事后我获得了徐然的肯定,就是一句“你还挺明智的”。
这句夸奖掩盖了林太太对我三天三夜的怒骂。
你骂吧,反正我死活不换!
不对,我和一个人说过我要学理这件事。
“嗯……我决定了!我读理!”我坐下了重大决策,削苹果的刀都举了起来,这举动吓坏了徐姨,连忙让我放下水果刀。
“但是夏初,你学理没问题吗?”徐姨用她憔悴的面容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
我看着徐姨,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
“努力努力一定没问题的。更何况,我记得徐姨你说过,徐然他会听我说话,我还要帮你看着徐然呢?是不是?”
我笑的像个孩子,这话,也是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说过的。
那个时候,徐姨说,夏初啊,然然不能吃糖,你可不能帮他拿糖了,他听你的话,你不让他吃他肯定不会吃的。
我撅着嘴小声的嘟囔,他嫌我笨才会听我说话的来着。
我看到徐姨的眼里溢满了泪,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好像前一秒你还看见樱花长满整棵树,后一秒大风一吹只剩下干巴巴的枝桠。
无情的风不给你思考甚至是反应的时间,等你哑然回神,片片花瓣已经掉落在你脚边。
花瓣是完好无损的还是残破?谁知道呢,你根本没时间去看。
——林夏初的日记
高二下学期,大多数人已经没有玩的心思了,或者说,就算有,也会想着收敛一点点。大多数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人,背地里也知道开始准备进入状态了。
只不过这准备进入高考模式的形形色色人之中,是断然不会有秋末的。
“夏初,你真不去么?”印象里我是和秋末说过她不太适合楚楚动人这个词的。但是秋末依旧我行我素,用一贯的可怜眼神恶心着我。
“我说秋末同志,大好时光不来读书你至少也得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吧。”我头都不抬一下,就那样回答着秋末。
“那什么是该用的地方啊!”秋末趁着徐然不在,在徐然椅子上任意妄为,翘的椅子快散了。
“坐好!”我厉声呵斥了一下,顺便斜睨了一个眼神,秋末立马端正坐好。
天知道我刚才有多像徐然当时教训我的样子,不过我没发现。
但我发现了另一件事,我总是顺从徐然,秋末总是照顾我,许懿总是害怕秋末。
“嗯……该用的地方就是直接跳过中间繁琐的过程,包括读书,到最后一步。”秋末比我明白多了,我说的这么模糊她都知道我指的什么。
这也恰恰说明了她有多敏感有多在意这个事情。
“一天不给我提这个事你能憋死不?”长达两年之久的对话让秋末明白了适时的闭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毕竟我在这种事情上是厚脸皮到无懈可击的。
我正想说些什么,秋末已经站起来了。
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以前我不赶都不知道要走的。
一抬眼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徐然。
好吧,原主人回来了,可不就得走了。
看着离开的秋末,我心里竟觉得有些不舍!真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到了啊!已经无法忍受徐然同学的压抑了。
于是乎我学会了发出话题得不到回应也面不改色不觉尴尬。虽然徐然真的很少不接我的话。
自习课永远都是有些小吵杂的,吵杂的程度大概是你和你同桌正常说话只要不是刻意在听都听不见的那种。
“嗯……过去一点,我抄笔记。”不明白为什么老是喜欢挨着黑板边写,不知道反光么?
“有想过考到哪里吗?”我把越过自己那部分的课桌手伸回来。
虽然才高二,但这种事,总归是什么时候提都不算早。
徐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动笔。他大概在思考。
“反正我是最多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像我这样扼不住命运喉咙的人,风中柳絮命,飘到哪里是哪里啊!”自顾自的哀叹起我悲惨的人生来,虽然常被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你先天硬件不足,那我就是后天运气缺失。”徐然看着我的眼睛,表情非常的认真。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指的什么了。
各方各面和我都不是一档次,小学初中在一起就算了,中考居然还失利,沦为这个在二流学校扑腾的人。情感表达无能再接上诸事不顺,徐然好像真的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真是觉得有点心虚啊,我是不是活的太容易了一点?不经历磨难活的这么顺风顺水,总觉得不太好。
“如果你不介意分出一点你富足的智商来给我,我一定割掉一办运气给你,绝对无怨无悔!”
“呀!疼!”被徐然用前面刚传下来的练习敲了一下,然后顺手在丢给我,接着把剩下的练习往下传。
“你又不是无偿劳动无的什么怨悔?”我的语文实力受到了质疑。
算了,反正我学的是理。
“我就随口说说嘛,反正你也不可能把智商分给我。”
“说实话我想分给你。”
不笑的徐然说刚才那句话就像再说“说实话我真不想你给我丢脸。”
徐然真是长的一张不太甜的嘴,偏巧他的脸也长的对我不太友好。
人在说说笑笑的时候容易放松紧惕,就因为徐然的三言两语我到放学都乐呵着。
人在放松紧惕的时候总是会有大事发生。
“夏初,你让徐然快来医院,你徐阿姨快不行了,夏初你快!”
林太太的声音急促又尖锐。
我的大脑在这种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一片空白。
电话还未挂断,徐然还在我身边收拾着书包,教室里还乱哄哄的。
“徐然,跟我去医院。”
我破天的没有忘记要做的事。“去医院?”徐然显然是被我的无厘头给弄懵了。
突然说什么去医院啊!
为什么要我突然这么说呢……
我看着徐然,牙齿好像在颤抖。
我想要说更多的话,想要解释更多,但就是说不出口,我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我做不到。
我害怕,害怕看到徐然知道后的8反应。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起徐然就跑。
我发誓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做过最疯狂的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一个人就跑,而且那个人还是徐然。
“喂!你做什么!”因为我的出其不意,徐然成功被我拽走。
对于班上人的反应,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哇,夏初这么猛啊……”秋末抱着书包呢喃到。
“我就知道副班深藏不露。”许懿搭着腔。
我拉着徐然一直跑,而且徐然既没甩开我的手,也没说话,就这样像傻子一样被我拉着。
好像是对危机感的警觉,让他预感到了什么。当我把他拉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我拉不动了。
“为什么要来医院。”徐然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徐然,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啊,你到底说话啊!”徐然明显着急了。
不说是因为我没勇气,不说是因为我害怕你难过,不说是因为……因为怕你怪我,怪我一句都没和你提过。
“我说了,你可不许哭啊。”我转过说,憋着泪看着徐然。
我的表情有多滑稽,对于徐然来说这句话有多么莫名其妙,我说出的事实就有多么残酷,经受的打击就有多么大。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徐然这么不淡定,我想也会是唯一一次。
他跑走的时候从我肩膀旁边擦过,我竟然挪不动步子追上去。
等我缓缓抬脚,轻车熟路的走上去时,在我眼前的是乱作一团的场景。
徐然和他爸爸在争执,林先生在劝架,林太太倚在门上哭。
我就知道我的没用是遗传林太太的,她也和我一样,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只是看着那副因为医生一句话而骤然冷却的画面,我的心在绞痛。
我得是做了一个多愚蠢的决定啊,居然真的闭口不谈,一个字都没告诉过徐然。
林夏初,因为你的自私,你没让徐然见到徐姨最后一面,林夏初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靠在楼道的拐角,抱着膝盖哭,我只能哭,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停念叨着对不起,但是这无法让我的愧疚得到安慰。
是你让徐然一直埋怨到现在,是你让徐然现在这么难过,是你让徐然没有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都是你,都是自私的你的隐瞒,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
原来自责这么痛苦,痛苦到会因为愧疚而想把自己杀了。
这之后的一整个月,徐然丢了魂,我只剩下了魂。
我总之低着头,因为害怕会不小心撞上了徐然的眼睛。
我总是不说话,因为害怕一说话情绪就憋不住,就哭了出来。
我总是不先走,因为害怕碰到徐然就得接受徐然恨透了我这件事。
说到底,愧疚还是因为害怕,害怕徐然对我的态度,会因此改变,还是朝不好的方向改变。
我大概把徐然能骂我的所有恶毒的话都骂了自己一遍,这才有勇气去坦白一切。
高三的学生没有暑假。
短如寒假的假期过去后就将要返校,以高考考生的身份。
我想我大概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吧,我居然会主动开口提这件事。高三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变得非常忙碌,每天像个陀螺似得一直转停不下来。
两点一线的行程,单调乏味却又不得不进行的学习,这是学生的宿命。
“你以前也都是弄这么麻烦的事情吗?”陈佳龄似乎对她这份新差事不太满意,脸上毫无笑容。
“以前总抱怨学生会事情麻烦,但是真的清闲下来居然会觉得乏味,我好像越来越偏离自己的设定了啊!”
我伸了个懒腰,然后伏在桌子上休息。
“在图书书馆睡觉的,你绝对是第一个。”陈佳龄已经高二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浑身都透着稚气,但那股跟谁都过不去的劲却一直在。
来来去去繁忙不停歇的人群里,独我一份慵懒。
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居然如此的心安理得。
透明的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步伐不快不慢,身边跟着一个嘻嘻哈哈的许懿。
“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秋末随口问出的问题现在终于被想起。
是啊,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熟悉的制服熟悉的表情,可唯独不是我在找寻的那个熟悉的少年。
“你么还在吵架?”陈佳龄托腮看着我,显然是嫌弃的嘴脸。
我在陈佳龄心里永远都是没出息的那是一个。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脸从看向窗外的一测,调到看向书架的一侧。
“没有吵架,一直都没有。”
关系不亲近的人没有吵架的机会。
陈佳龄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就有书本翻页的声音传来,我干脆闭上眼。
那日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我还记得那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一批批人从墓前离开,唯独徐然,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
“算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们都先走吧。”
我看见他们走出两步远后,林太太发现了没有挪步的我,转身想要拉我,又被林先生挽住了肩。
最后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林太太最后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知道她在传达什么,她在告诉我不要感情用事。
徐然比我想象中的固执,他起码呆站着有半个小时了。
“徐然……”
人总有犯蠢的时候,就比如那时的我。
徐然没有应我,意料之内。
我知道我做了多么多余的事,大概会被人说碍事,说矫情,说是事儿精。
林夏初很不自信,所以她没有说“我们回家吧”,更没有说“我累了我们走吧”,她从不认为徐然会为了他停止悲伤。
所以,她只说了一句很没有分量的话。
“再过一会儿就没车了。”
徐然站了一会儿,然后作势要走。临走前,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搭在墓碑上,转头看向我。
“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我愣住了,确实有话要说。
藏了这么久的道歉,终于有机会说了,而且居然还是对方向你提出来的,总觉得有些窝囊啊!
咬着下唇,想着即将面临的责备,仍是为了良心上的安宁,想要说出来。
“对不起,是我没有告诉你,是……”
“我没怪你。”
诶?
“没有人怪你,我是认真的,不是为了安慰你,你没错。”
徐然总是这么理性,理性的让我错愕。
林夏初总是这么感性,喜欢胡思乱想,于是他把徐然后面的补充说当成是傲娇的体现。
我发誓,就一次这么想。
但是,你没有见到徐姨最后一面,都是因为我啊!你不难过吗?你不后悔吗?你……
所有想要说的,通通被埋在了心里。因为林夏初是个自私的人。她害怕说的多了,徐然就扮不下去了,就不想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而装作真的不怪罪她的样子了。
“走吧,赶不上最后一趟车了。”
徐然很自然的放下手,然后从我身边走过。
我刚想跟上去,就被一道牵引力拉着走了。
这绝不是我自愿做出的举动,那会儿我刚反应完。
当我低下头来,看着徐然拉着我的手,迈着有点快的脚步,走出墓园的大门。
这惊喜有多突然?突然到直到抵达目的地了都是呆滞的状态。
嘿,林夏初,他刚才是在告诉你,他真的没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