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了屋,那姑娘端坐在桌边,正对着大门,这才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李剑歌肋下,那道血肉翻滚的伤口。
她微微松了口气,手腕轻翻,看似不着痕迹地拂了拂袖口,旋即露出一抹浅笑。
与此同时,李剑歌也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问道:“你笑什么?”
说话间,他却忽地一愣,方才为她的目光所摄,竟没注意到这姑娘的装扮。
这时一看,却发现了异样,只见她身上的衣着装扮,不似汉唐女服,却带着出明显的清代风格。
忽听得那姑娘清亮地答道:“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我感觉挺高兴就笑了,不过…你又发什么呆?”
李剑歌回过神来,对上她那对眸子,又是呵呵一笑,在她身边比邻而座,轻声答道:“你心地善良,人长得又漂亮,我感觉挺美,就看呆了。”
这会利剑的嗓音沙哑,听起来颇为刺耳,但他脸上的微笑,以及他的话语,却使那姑娘感到无比的悦耳动听,心中愈发欢喜。
十余年以来,少女自出生到现在,都从未听到过有人赞她漂亮,她心中欢喜,脸上却顿时生起一丝红晕来,霞飞双颊。
烟波淼淼,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李剑歌心神一荡,脑中仿佛闪过一道霹雳。
随即,他扶了扶额头,便对眼前这人儿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忽听那姑娘道:“你这人,说话挺好听的,武功又这么高,你到底是谁?谁又能弄伤你呢?”
李剑歌闻言摁了摁伤口,回道:“一山还比一山高,总有能打伤我的,况且,我也只是在你这样漂亮的姑娘面前,才说话好听。”
那姑娘嫣然一笑,饶有趣味地,再次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道:“长得跟你这么俊的男子,都是这么甜言蜜语么?”
失笑摇头,李剑歌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转过话头道:“姑娘既然想知道我的名字,何不先恩启芳名呢?”
那姑娘不由抿了抿嘴:“嗯!你这人真的好生狡猾呢,明明是我先问你的……”
顿了顿,她眨着大眼睛,做思考状,跟着又眯起一抹浅笑道:“……那好吧,你这人还算不坏,索性告诉你名字也无妨,我叫程灵素。”
没等她说话,李剑歌忽地接口道:“灵枢、素问之灵素么?好名字,配得上你.的.人儿,我不妨叫你素素如何?要么叫灵儿?”
嘴上如此说道,他心中却是一定,果然不出所料,眼前这姑娘真的就是那程灵素。
原来自己竟来到了飞狐外传的世界,嗯,还算不错,李剑歌暗自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武学水准浅显,自上而下都没什么高手,他如今身受重伤,倒是正好借机疗伤修养,不用担心什么危险。
他方才还有所担忧,若是去了那等高手遍地飞的武侠世界,若是降临的时机不对,那自己这个还要拖累近两个月的残躯,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如今,既然明了是飞狐外传,那就不必担心了,即便是他如今伤重至此,但对于这个低等的武侠世界而言,也仍旧是无敌的存在。
李剑歌舒了口气,这样就可以安心养伤,不必操心太多。
尽管在这个世界肯定不会有在神雕世界那般的收获,但于他而言,现状却是最合适不过。
刚刚突入先天境界,正需要时间来稳固,并且前一个世界得到的《九阴真经》以及其他武功,都还没彻底吃透,他也无须再去攫取其他。
事到如今,李剑歌已想得明白,既然有了真武玄界这等金手指,那前路却是无须担忧,诸天武侠世界,就是他的猎场。
哪怕是猎人捕获了猎物,却也是时间来需要休息消化的,一张一弛,方合文武之道,李剑歌对此看得很清楚。
李剑歌这边思绪飞转,他对面的程灵素,却又忍不住被他的言语给弄得羞红了脸。
程灵素自幼就少于外间接触,以往所相处的,不过师门聊聊诸人。
她性子单纯,生性和善,尽管聪慧机敏,却哪里又遇到过李剑歌这种人。
听得他亲昵的语气,好似在调戏她,口吻中却并轻慢之意,以程灵素那贫瘠的阅历,只觉他极为真诚,便不觉恼怒,只有羞涩。
事实上,李剑歌也确实说的是真心话,他的好感,也着实是由内而发,得知她的身份后,感怀之念更是发之于诚。
不同于其他金大侠的著作,飞狐外传他只曾读过一遍,全篇之下,唯一能让他铭记的人物,就是这程灵素。
对于这个姑娘,李剑歌素来是极为欣赏的,当年读书之时,还曾为她的夭折,有过淡淡的伤悲。
如今得见真颜当面,只觉一如往思,没有半点虚假,欣喜间,言语便有些不羁了。
就好像是当初与小龙女初会,情之所至,不知从何而起。
而李剑歌自穿越之后,便解开了许多前世的束缚,意随心动,自然而然便流露了出来,不想多加掩饰。
被他怔怔盯着,程灵素脸色愈发红.润,咳嗽了一声,偏过脑袋,心慌意乱地回道:“随便你吧,你也学过医术么?啊!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李剑歌还想再与她聊两句,却感到胸口的伤处忽地一搅,那股异种真气,竟兀地发作起来,当即脸色又白了三分,想说的也说不口了。
程灵素半天听不到回答,转过头,看到他一幅痛苦的模样,发出啊的一声轻呼,忙探过身,关切地问道:“你还好么?”
李剑歌苦笑道:“不算太好,我叫李剑歌,程姑娘,能否给我一间安静的密室,我要闭关疗伤。”
程灵素连忙点点头,扶住他的胳膊,道:“你跟我来吧。”
李剑歌便不推辞,跟着她,来到侧边一间居室,程灵素撩.开布帘,指着屋内的床铺道:“就在这吧,又安静又暖和。”
颔首应是,李剑歌一边打量着这间居室,一边往床上走去,靠得近了,却突然闻到一股幽香。
他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程灵素一眼,脱口道:“这是你的闺房么?程姑娘。”
程灵素脸颊微红,道:“我这里就这么一间干净些的屋子,若是你不满意的话,想要别的密室,却是没有的。”
李剑歌连忙摆了摆手,回道:“我哪里敢,只是,我占你的卧室,你待会又住在哪呢?”
程灵素笑道:“隔壁药房还有张草席铺子呢,我睡在那就行。”
闻言,李剑歌心头一暖,又朝她深深望了一眼,此时他急需疗伤,的确需要个封闭舒适的环境,以避免外界影响。
尽管有意提出,两人共居一室,程灵素睡床,自己用干草铺个地铺就行,但想来也有些荒唐,她应当不会答应,便没有出言推辞。
被她扶着,爬上床后,程灵素想到:“他要运功疗伤,我待会捣药时,还得用力轻一些,别惊扰了他。”
思索间,便要抽回手臂,离开自己的香闺,却突然感到右手被握住,手背传来一阵紧贴的温暖。
却是李剑歌摁住了她的柔荑,轻轻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背,道:“程姑娘,多谢了。”
说罢,便立刻放开了,程灵素愣了愣,旋即捂住脸颊,忙不迭推门而出。
目送她离开,李剑歌又禁不住一笑。
直到这时,方才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他肩膀的小金猱才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它一跃跳了下来,然后,一手指着程灵素的背影,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又吱吱乱叫起来。
李剑歌看它一幅感到十分热闹,很是开心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轻喝道:“小家伙,你给我护法,若是外间有异动,不得使其靠近了。”
小金猱笑容一收,猛地飞身一扑,已蹿下了床,在门口处蹲住,然后回过头朝他用力地点了点顶上那颗小脑袋。
跟着便摆出门神的模样,直直竖起耳朵,好似门神一般,双爪按地,死死地钉在了那里,随即一动不动。
李剑歌不由轻笑出声,旋即面色一凛,身子一个挺直,摆出五心朝元的姿势,开始运功疗伤。
如今却不知是什么时候,记得原故事里,好像程灵素还有些麻烦会找上门,我得快点把伤势治愈,才方便应对啊,李剑歌如此想到。
下一刻,便收敛念头,静气凝神,不一会,逐渐缓缓进入了状态。
…………
隔日晌午,李剑歌悠悠醒转,微吐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丝喜意来。
九阴真经的神妙,无须过多赘述,着实超凡脱俗。
一夜间,那股异种真气便已被镇.压下去,打磨许久,已损耗了两分。
这样看来先前的估算还是有些多虑了,只要以这种保持速度下去,那顶多十二三天,就能彻底驱逐掉这些真气。
到时候,再调配些疗伤秘药,过不七八天,就能大致恢复表面的伤口,后边补气益血的功夫,就很简单了。
李剑歌感到颇为欣喜,旋即跃下了床铺。
走出茅舍,却并未发现程灵素的身影。
忽悠所感,往右侧一看,却见金猱正趴在门口,手边搭着一个小酒坛,整个身子都靠着坛口,正打着呼噜,原来竟酒醉了过去。
李剑歌又气又笑,这小家伙,叫它护法,竟不知从哪偷了酒来,还喝醉了,简直是荒谬。
这时,程灵素的身影自远处显现,李剑歌转头望去。
只见她正担着一对木桶,摇摇晃晃地望茅舍走来。
李剑歌忙轻掠上前,程灵素眼前一花,心中一惊,待看清是李剑歌,方才松懈下来,喜道:“你伤势治好了么?”
闻到一股臭味,李剑歌才发现她担着的,是一对粪桶,当即伸手去接,道:“哪有那么快的……”
程灵素挪着身子阻挡道:“既然你伤口还没好,那不用你来,我自己就可以的。”
李剑歌却不管不顾,只硬生生接了过来,轻巧地搭上肩头,道:“别担心,这点轻重还累不死我,我可是高手,哪怕受伤了,也比你厉害。”
这两个粪桶,满载粪水,对于程灵素这个发育不良的小姑娘而言,着实极重,但在李剑歌手中,却轻若无物。
说话间,他健步如飞,两步一跃,轻轻巧巧地便跨过了六十余丈的距离,两个呼吸间,便回到了茅舍前。
程灵素跟在他身后,发现自己还没有他快,便没有再说什么,只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背影。
待她走到花圃,李剑歌向她点头轻笑道:“你看,怎么样,我这次也没骗你吧?”
程灵素眼睛眯得如月牙般,笑道:“是,是,李大哥神功盖世,我这小女子,自然是比不过的。”
李剑歌得意一笑,放下粪桶,然后扫了眼花圃,便看到其间种植的那些花朵尽皆深蓝色,形状颇为奇特,每朵花便像是一只小鞋,幽香淡淡。
他暗道:“这便是世间少见的奇毒奇花——七星海棠了,只是这毒花虽奇,却又哪里比得上世间另一种磨人心血的花朵呢?”
注视着程灵素如花的笑靥,李剑歌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原故事里那个为了胡斐而慨然赴死的她。
李剑歌感叹道:“世间之奇花,再毒也毒不过情花啊。”
瞬息之间,李剑歌打定主意:“这一次,既然我来了,就不能让你那么凄惨的死去。”
笑了笑,他俯下.身,抓起扁担上的葫芦瓢,道:“我来帮你浇花。”
程灵素急忙冲了上去,道:“千万小心,别弄到伤口,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粗手粗脚的,别浇到了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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